做人还真是冷暖自知啊。
许久,只见一道窈窕人影进屋,颜漫蹲在树上观望,并没有冒然动手。
过了一会儿,里面男子突然破门而出,手底连人带被拖了一团东西出来。
“?!”颜漫瞪大了眼,面色凝固,脑海惊现碎尸案……
还好被子里的人还有响动,见许肆穿得挺齐整,应该没发生什么。
许肆在院子里声扬抓了个半夜闯进他屋里的刺客,有意引府里人出来做个见证。
只见院子中央有个被被子盖住的人,看身形小小的,不像是男人。
女子的颤抖透过被子都十分明显。
许恒上前想要把被子拉开,却被潘佩文阻拦,“感觉是个误会……”
许恒看了眼许肆,见潘佩文主动上来多管闲事,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
被子一掀开,里面坐得正是陈双巧。
大家知道不是什么刺客,可能是想爬床,神色各异。
潘佩文装不知道,惊讶道:“双巧?!你怎么在这儿!”
“母亲!”陈双巧埋在母亲怀里大哭,撕心裂肺地哭。
许闲岳瞪了大娘子潘佩静一眼,一甩袖子别过头,真是没眼看。
颜漫微微侧头看许肆,轻叹一口气,惹到我们大将军真是……自求多福吧,不过对一个脸皮薄的弱女子,这种程度的惩治也差不多可以了。
然而许肆看着眼前这对抱头痛哭的母女,却有点想新仇旧恨一起算的冲动!
在场的都能大概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许闲岳这个当家人向来重视脸面,必定不想声张,大事化小。
“恐是我儿不常在许府住,不小心走错了房间”,潘佩文给自己的女儿辩解道,虽然听着牵强,但好歹找了个下台阶的理由。
许恒小声吐槽:“客房跟这里差了一个院子,这都能走错……也太不小心了吧。”
大娘子潘佩静拽了自己儿子,让他住嘴。
许肆冷言开口:“屋里炉里还有未燃尽的迷香,看起来不是意外,而像蓄意谋害,深夜暗刺朝廷命官按蓝月律例好像是重罪……”
在场唯一能在血缘身份上压制许肆一头的许闲岳厉喝道:“你在浑说什么,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会想着要杀你!”
“那父亲说是因什么?”许肆反问后冷笑一声,继而淡定道,“父亲不必惊慌,应该不会诛九族。”
许闲岳觉得他有点得理不饶人了,无奈摊手:“你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家亲戚,你何必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咄咄逼人呢!”
周围视线都落到许肆的身上,所有人的眼神里多少都带着几分同样的意思,毕竟像他们他们这种清流人家最注重体面。
“不是谁强势谁先喊人就有理,我妹妹平日最是娴静,根本不像是会做出这种有辱家门事情的人……反倒是某人,仗势欺人惯了,说不定双巧是被他拉来的,在这儿贼喊抓贼!”
陈恭桉想得简单,觉得这是个将军府的机会,只要能进府将来就是一家人,不用隔着许家姨母这层关系,妹妹嫁进去,就算一开始有不愉快,陈双巧聪明漂亮,日子长了矛盾总会消解。
关键是进府!
“你是说我大半夜在这儿无聊演戏?”男人语气阴冷,暗含恨意的眼神已经能杀死人了。
许肆转头问许闲岳,让他这个许府家主评判:“父亲觉得呢?”
潘佩文抱着抽泣的女儿,泪眼婆娑地跟他视线求助。
许闲岳觉得小姑娘名声更重要,就想和稀粥:“闹剧一场,让外面的听到成什么样子,都赶紧散了吧!”
众人互相看眼色,准备退场。
许肆讥嘲冷笑,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仗着是弱者,仗着是个女子,就可以做事不认账了……”他原本是低声喃喃,又因气不过声音逐渐拔高。
大家的视线再次向他看来,许肆神色难掩的落寞,眼眶猩红、不肯罢休地回瞪着自己的父亲。
许闲岳气愤地大喘气,扬起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本来站在后面的颜漫,看到这下意识往前小跑了两步——主要是怕许肆上头冲动,会跟人动手。
在场的无论在社会地位、战斗力上都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在在这个注重礼制的时代,血脉亲情是一座无形的大山,舆论声讨也锋利似箭,还是不要出大事的好。
“……你难道你要逼我们死吗?”潘佩文哭得可怜,实际却是毫无歉意的施压。
“想死就去啊,跟我说什么?”许肆脸色阴鸷,受不了女人的惺惺作态,上去想要踢人的架势。
颜漫大惊,赶紧上前给他抱住,一个劲儿地往后推,“将军将军,别冲动!”
陈恭桉见许肆竟要打自己的母亲,也赶紧挡在母亲和妹妹面前。
许肆低头看了颜漫一眼,大大的眸子满是惊慌劝阻,他现在好似变成那个坏人了。
“许肆,刚才只有你和我妹妹两人,即便告到官府去,你也无法证明自己就没问题!”
颜漫回头看着不怕死的陈恭桉,满目诧异——兄弟,你咋头这么铁呢,没见火药桶要炸了还在这里疯狂浇油?!
许肆怒气冲冲梗着脖子往前:“好啊,那就去报官!”
许闲岳厉声道:“报什么官报官!”
“不行啊,家里出了这种丑事,其他姑娘的名声怎么办……”
“别冲动,哥~”
“都是自家人,不要伤了和气!”
“呜呜呜~”
场面混乱,几人情绪越发激动,陈恭桉甚至直接放狠话,“你信不信我豁出去,什么都干得出来!”,说完狂扇了自己两巴掌。
许肆见状,真要上手给他一巴掌:“来啊,我看你怎么豁得出去!”
“天哪,救命”,颜漫死死抵着他,真想给他跪下,求人别闹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一群人看似张牙舞爪剑拔弩张,实际没一个真对对方动手的,站在中间被四面八方的唾沫星子糊了一脸又一脸。
“要么道歉,要么天亮报官”,这是许肆的最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