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墨轩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萧暮雪口中所谓的证据,压根儿就不存在。她之所以故意放出这般狠话,唯一的目的,无非是想给州牧府那帮人施加压力,好让他们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然而,这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如此行事,无疑是将萧暮雪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仅仅为了换取一些尚不确定的效果,就拿自身安危去冒险,真的值得吗?穆墨轩无论如何都无法赞同萧暮雪这般做法。
萧暮雪似乎察觉到了穆墨轩的担忧,只见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轻声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可穆墨轩依旧眉头紧锁,并未因萧暮雪这几句安抚的话,心情有丝毫好转。他太清楚,那些被逼到绝路的人,往往会变得多么疯狂和可怕。一旦州牧府的人狗急跳墙,疯狂反扑,哪里是萧暮雪一句“没事”就能轻易化解的。那扑面而来的危险,随时可能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吞噬。
萧暮雪微微侧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陷入沉默的穆墨轩,神情认真且笃定地说道:“别忧心啦,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不会有事的。”
穆墨轩回望着萧暮雪,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斩钉截铁地说道:“从这一刻起,一直到我们平安回到京城,你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萧暮雪听闻,不禁微微一愣,心里暗自思忖: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随即,她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半开玩笑地调侃道:“那我要是沐浴、更衣,甚至如厕的时候,世子难道也要在一旁紧紧盯着吗?”
穆墨轩面色平静如水,淡定自若地回应道:“你要是对此不介意的话,倒也并非不可。”
萧暮雪顿时语塞,原本只是想小小地调戏一下他,哪料到这人不仅脸不红、心不跳,竟还如此干脆利落地用一句话就将她怼得无言以对。
萧暮雪心中暗自嘀咕,这人真是太不解风情,无趣至极。索性不再搭理穆墨轩,轻哼一声,转身径直离去。
穆墨轩见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
萧银玉此次行动无功而返,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就传到了黄鹤云和黄宇澄的耳中。
黄鹤云在书房里见到萧银玉,满脸狐疑,张口便问:“表弟,听闻你在城外的一处山庄寻到了萧暮雪,却并未动手拿人。你这究竟是何意?莫不是你后悔了,改变主意了?”
萧银玉赶忙摇头,紧接着解释道:“表哥有所不知,那山庄乃是阳安城的产业,就连阳安城的三公子也在那儿。我记得舅父曾特意叮嘱,若是碰到阳安城的人,切不可轻举妄动,所以我才没敢贸然行事。”
听到这番话,黄鹤云和黄宇澄下意识地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掩饰不住的惊讶。显然,他们谁都没料到,事情的缘由竟是如此。
黄鹤云满脸忧虑,赶忙开口道:“倘若萧暮雪当真身处阳安城的势力范围,那咱们确实不能轻举妄动。父亲,您说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黄宇澄眉头紧锁,缓缓摇了摇头,此刻的他,心中也是一片茫然,实在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
眼前这样的局面,对他们而言,实在是糟糕透顶。
萧银玉微微抿着嘴唇,神色犹豫,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这还不算最棘手的,最要命的是,萧暮雪声称,她已然拿到了温知许手里的证据。她还放下狠话,一旦让她回到京城,咱们都得完蛋!”
黄宇澄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他气得双手紧紧握拳,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脑袋低垂,陷入了沉默,似乎正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黄鹤云一脸疑惑地看着黄宇澄,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您在琢磨什么呢?”
“我在想,她这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黄宇澄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反问道。
倘若萧暮雪真的获取了证据,按照常理,她理应悄无声息地赶回京城,可为何却要故意说出来,公然挑衅萧银玉呢?但要是她手中根本没有证据,那她这般挑衅萧银玉,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目的呢?
一时间,黄宇澄只感觉迷雾重重,实在看不懂萧暮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黄鹤云听了父亲的这番分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与嘲讽交织的笑容,满不在乎地说道:“父亲,您该不会觉得一个女人,能有什么高深的计划吧?依我看,她不过是侥幸得到了温知许手里的证据,便迫不及待地在表弟面前炫耀,想让表弟为之前抓她的事儿后悔罢了。哼,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能耍出什么计谋?父亲您就别想得太多了!”
黄宇澄眉头微微一蹙,目光投向黄鹤云,缓缓开口问道:“那照你这么说,咱们该如何行事?”
“集中全部力量,在她返回京城的必经之路上设伏,送她去阎王爷那儿报道。只要咱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留丝毫破绽,朝廷和阳安城就算怀疑,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是咱们干的!”黄鹤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斩钉截铁地说道。
黄宇澄听闻此言,并未立刻表明态度,而是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权衡这一计划的利弊。
黄鹤云见父亲仍在犹豫,继续劝说道:“父亲,您还在迟疑什么呢?她身上到底有没有证据,真有那么重要吗?只要她回不了京城,就算她真有证据,不也一样无法呈到朝廷面前吗?”
一旁的萧银玉眼眸中寒光闪烁,脸上满是决然,紧接着开口附和道:“舅父,我也觉得表哥所言极是!舅父,别再犹豫了,赶紧动手吧!”
黄宇澄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说道:“行,那就这么办。集中咱们手头所有的势力,在她回京的沿路设下埋伏。尽一切所能,务必阻止萧暮雪回到京城。云儿,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所有能用的力量,你都可以调动,但一定要注意,行动要干净利落,绝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黄鹤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得意,立刻应道:“是,父亲您就静候我的好消息吧。”在他看来,萧暮雪不过是个女人,想要取她性命绝非难事,想必很快就能将萧暮雪的死讯带到父亲面前。
黄鹤云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书房,准备去着手安排这场暗杀行动。
萧银玉见黄鹤云已走,目光转向自家舅父,恳切地问道:“舅舅,那我能做些什么呢?”他满心希望能为保护亲人出一份力。
黄宇澄面色凝重,沉默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伸手递给了萧银玉。
萧银玉接过信,目光扫过,眼中满是疑惑:“舅舅,这封信是……”
“你即刻回京!”黄宇澄神情严肃,语气不容置疑,“你回到京城后,把这封信交给那位。虽说我对云儿的能力有信心,但咱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万一最后萧暮雪还是回到了京城,那就只能请那位出手解决了!”
萧银玉赶忙摇头,语气坚决:“不行,在这节骨眼上,我怎能离你们而去?舅舅,我不走!”
黄宇澄眉头紧皱,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你该明白,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身为镇南王府的公子,此刻进京,没人会阻拦你。而且,你现在进京,倘若最终事情没能阻止,你也不会被牵连,届时还能为我们从中周旋。银玉啊,亲人之间并非时刻守在一起才叫亲,只要彼此永不放弃,就是一家人!”
萧银玉紧抿着嘴唇,思索片刻后,最终说道:“舅舅,要不这样,让我带着舅母和表妹一同进京吧。她们到了京城,便可暂住在镇南王府。”
黄宇澄听闻此建议,陷入了认真的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点头,答应道:“那行,你就带着她们进京吧!”
此刻,让妻女进京,对他而言,无疑是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万一此次事情发展到最后,他们一败涂地,以镇南王的势力,或许能保住妻女周全,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即便镇南王也无力保全,至少能避免妻女戴着枷锁被押解进京,一路上遭受屈辱。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目前相对较好的一个选择。
萧银玉见舅舅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