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熏拉了拉织夏的衣袖,朝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她与裴寂的关系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尤其是卫家这些人。
织夏不得不改口道:“他分明就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讲规矩礼法,又怎么会做出那等出格之事来。”
王氏还在等下文,还以为她们能编出什么花来,没成想就这个。
她嗤笑出声:“母亲,您听见了吧,这可是她们主仆亲口所说的,免得一会熏丫头牙尖嘴利的,又说是我捏造谣言污蔑她。”
卫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铁青,她当初听到这事,还是半信半疑的,就连刚刚,她也还在犹豫和怀疑。
现下,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真真是家门不幸啊,卫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王氏见此,刻薄地道:“熏丫头,你该不会是已经与人珠胎暗结了,这才会一回京就改了主意要嫁给太子吧?”
卫老夫人与王氏已经是摆明撕破脸了,卫南熏也没什么体面需要维持的了。
她也学着王氏的样子,轻笑了声:“我不过是救了个人,在祖母与伯母的眼中就成了不知廉耻,那阿姊呢?”
“还未出阁就有了身孕,我若真不知廉耻,那也是跟阿姊学的,只能说大伯母教得好。”
“你!你这个小贱人,昭儿与太子那是有了婚约,你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呢。”
“原来有了婚约就能珠胎暗结啊,谁知道这腹中的到底是谁的种呢。”
王氏最不能听到提起的就是自己女儿,尤其还是她腹中的胎儿,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你你你,我今儿非得撕烂了你的嘴不可。”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离卫南熏又近,下意识地抬手要朝她的脸打下去。
可手掌在离那脸颊还有一指的距离时,她的手腕被用力地握住。
这力道大的让她皱眉,抬眼看去,就见那跪在一旁的卫荣德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
这个二弟一向软弱好拿捏,没曾想他的气力这么大,更是胆敢这般对她这个大嫂。
卫荣德在此之前,都还抱有一丝期待,或许母亲只是不愿牵累整个卫家,所以才要与他划清界限。
但卫南熏不一样啊,她到底是卫家的骨肉,血浓于水,不说护着她,总也不能羞辱和诋毁吧。
直到此刻,他才清醒地认识到,这些人从骨子里就没把他们二房视作亲人。
既是如此,他又为何要将他们当作家人呢。
“二弟,你这女儿有人生没人教,我是在替你行使长辈的职责,让她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可卫荣德却重重地将她的手给甩开,她险些没能站稳。
还要开口斥责,就听他道:“我不认为熏儿说的有哪里不对,她心地善良救了人,被人抹黑,身为长辈不站出来为她说话,反而指责她不对。”
“再看大嫂教养出来的好女儿,身为国公府的嫡女,恬不知耻与未婚夫珠胎暗结,却成了对的事。”
“我请问这天下还有公平二字么?”
王氏过惯了养尊处优,人人捧着她的日子,什么时候被人如此粗鲁怠慢过。
闻言,她揉了揉吃疼的手腕,冷笑出声:“一个惹出人命被人找上门讨债的父亲,难怪生出这等没教养的女儿,我懒得与你们多费口舌。”
卫老夫人被她们吵得头疼,她现在是歇了让卫南熏入宫的心了,那能指望的就只有宫内的卫明昭了。
即便她也觉得王氏今日太过有失当家主母的体面,也必须得将局面稳定下来。
他们父女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他们一张嘴出去乱说,卫明昭的孩子可就要被人议论了。
她可不想让卫家出的皇长孙受到半点的质疑,他必须得是完美无瑕的。
“好了,吵够了没有?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卫家便是这样的家风。”
“听了这么久,我也彻底明白了,老二与熏丫头确是有不对之处,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吵闹有什么用。”
卫荣德与王氏不得不收了手,简直是相看两相厌。
卫南熏却在一旁看得心中暖暖的,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被人保护的滋味了。
尤其是看到父亲能如此硬气有魄力的,反抗欺压了他多年的大山,这是最令她欢喜的。
她在挣脱前世的阴影和噩梦,父亲何尝不是在挣脱从小到大卫老夫人带给他的压迫与束缚。
反抗的过程注定是艰难的,但等待他们的是新生。
“母亲,我的事可以另当别论,可熏儿是清白的,她没有错。”
“你这是在与我顶嘴不成?”
“儿子是就事论事,只要不提熏儿的事,其他任凭母亲处置,我都同意。”
“好,这是你说的……”
卫老夫人正在想,要将他们父女怎么安顿好,之前她就有过几个主意。
最简单的,就是让卫荣德带着卫南熏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可这又由不得她控制,若卫南熏又使什么花招,与太子私下勾连,太子定是挡不住这美人计的,到时反而不美。
正当她犹豫到底如何决策时,王氏已经打断道:“分家!”
分家?
卫老夫人愣了下,这是她从没想过的答案,当初老爷子离世的时候,她都没动过分家的念头。
毕竟这个庶子十年如一日的听话好掌控,留着也算能给儿子当个助力。
乍然听说分家,她还有些没恍惚过来。
卫荣德板着脸神色凝重,掷地有声地道:“分家?我不同意。”
“母亲尚在,大嫂怎么说得出分家这种话来,难不成是想要咒母亲不成?”
王氏冷眼看着他:“你休要诡辩,你二房私德败坏,再这么下去全京城的人都要看我们卫家的笑话,你让我们昭儿在宫内怎么自处,难道要让她腹中的皇长孙一出生,便因你这个叔父被人指指点点不成。”
“我已经说了,耿老三的事有误会,熏儿也清清白白,大嫂为何非要咄咄逼人呢,”
“是我咄咄逼人,还是你们二房扒着大房吸血,母亲含辛茹苦的将你抚养长大,你却拿着卫家的基业败坏,我替母亲感到不值。”
“大嫂到底是为母亲抱不平,还是自己心思肮脏,想要趁机驱赶我们一家。”
两人正争得不可开交之际,卫老夫人的脸色一凝,缓慢地从椅子上站起。
“老大媳妇说得有道理,我同意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