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李家大丫回来了!”
“听说了,听说了,还带回来个小崽子!”
“听说她是被主家打回来的!抱着崽子一身伤回来!”
“早就看她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说不定是勾引了主子,生了个野种没人要,在外边混不下去了才回村的!村长也是的,还收留她不怕败坏咱们村的名声!”
村头大树下,阴凉小风也抵挡不住村里八婆蠢蠢欲动搬弄是非的心,嘴皮子上下一碰,莫须有的东西也被说的有鼻子有眼。
“咳,咳,咳,,,”树后传来一阵剧烈咳嗽声,半晌才止住。
“宋书生,你可别是得了痨病,都咳成这样了就别出来了,传染给其他人就不好了。”婆子的话立刻引得其他人连连点头,纷纷附和。
宋轻言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张嘴道:“张大娘,你怎么对痨病那么清楚?难道你家有人得了痨病?”
“闭上你的臭嘴!你家才有人得了痨病!怪不得你娘死了,我看都是让你克死的!”婆子刻薄的脸上尽显恶毒。
宋轻言嘴角扯大,眼底敛起黑沉,似是想到什么,好心提醒:“张大娘,嘴毒可是要遭报应的。前两天回村的那小娘子正拆你们家房子呢!”说完眼珠子一转补充道:“不对!那可是人家爹娘留给人家的宅基地,被一群寡廉鲜耻的小人霸占了,现在只是要收回去了。”
张婆子听不下去了,也顾不上宋轻言的话。“啊呜”一声跳起来,屁股着火一样往家跑。其他碎嘴子一听有热闹,立马跟着张婆子回去看热闹。
宋轻言拍拍衣裳上沾的枯黄草屑,嘴里叼着根草棍摇摇晃晃往家走。松松垮垮的模样,说是个书生倒不如说是个混子。
村东头一处泥瓦房前,李云芍瞅着破败的屋子不作声。反倒是门口几个扎着朝天揪的小孩子一脸防备。
“你是谁?为啥要拆我家房子?”为首的小孩子头顶一个朝天揪恶声恶气问。
李云芍的视线从房子落到几个小孩身上,脸上清一色乌漆嘛黑的印子,皱皱巴巴的衣裳上补丁一个摞一个,刨去说话的那个看着机灵点儿,其他的都傻乎乎的。只是头顶一水儿的朝天揪敷衍之极。
“你是老大?”李云芍定定看向说话的小男孩。
小孩惊奇不已,“你怎么知道?”
李云芍没有回答,转而去问头顶两个揪的,“你是老二?”
头顶两个揪的,扯扯袖子狠狠搞了把即将越过河床的淡黄色小溪流,溪流里的附着物顺着衣袖牢牢沾在鼻尖上。李云芍眼神移开,然后听见一声憨态十足的“昂。”
一旁等着大动拳脚的汉子等得有些着急,忍不住问:“云芍啊,还动不动工啊?”
“动。”李云芍话刚说完,几个汉子立马挥动手里的工具准备干。
“我看谁敢!”张大娘大喊一声,风风火火跑过来。
李云芍轻啧,眉头染上不耐,抬手一挥,“动手!”
张大娘见状,两腿一蹬,直接躺在锄头下,哀嚎:“李大丫,你凭什么动俺家房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门口的小孩也躁动起来,两个揪的,三个揪的,撸起袖子冲向李云芍,嘴里还喊着:“不许欺负我奶奶!” “我要宰了你!”
李云芍抬脚一脚一个,把小孩踹到一边,“脏死了!别挨我!”
躺在地上的张大娘哭嚎不止,“打人了!打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青天白日,还敢打人!李大丫!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大娘,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房子。住的时间长了,就真当是你们家的了?”李云芍不耐得多说,对着犹豫踟蹰的汉子道:“直接动手,出了事情我担着。”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看李云芍真要动手,其中一个略显斯文的男人开口劝道:“大丫啊,好歹张氏也是你大娘。这房子你大伯你大娘一家也住了那么多年。看你现在过的也不差,这房子何不给他们住呢?”
李云芍目光直直盯着说话的那人,“我看你穿的也不赖,你有这好心,何不把他们一家接过去,这爹娘兄弟姐妹多一对不多,少一对不少。”
“你这女子,只是给你提个法子,真是不识好人心!果真是真的没良心!”男人气急,骂骂咧咧。
“既然你觉得好,你为甚么不愿意?打着为别人好的说头看笑话,法子很好,我大伯大娘一家就拜托你了。你真是一个大好人。”李云芍怔怔直言认真道,仿佛是把那人的话真的当真了。
“俺们也是好心,你这样以后谁敢管你家的事情!毕竟也是他们把你养大的。”
李云芍扑哧一笑,“你是谁?轮得到你来管?天还大亮着呢,你怎么说些瞎话?还是说脸上那俩窟窿眼是出气用的。他们把我养大?”
李云芍说着环视四周,将众人反应一一纳入眼里,高声道:“我李云芍父母双亡后,李铁牛一家以方便照顾我为借口,堂而皇之霸占了我家房屋!
半月后又联系人伢子把我卖了换钱。谈何他把我养大?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们讲话,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分青红皂白说些丧良心的话!今天这屋子我是拆定了,大娘如果不想脑袋破窟窿赶快起来,我可不吃撒泼这一套!”
男人讪讪,脸色涨红,“女人就是女人,一点儿容人的气量都没有!”
李云芍懒得听他再啰嗦,弯腰抓起一捧土,趁他不注意,三两步上前直接塞进男人嘴里,“多管闲事,洗洗嘴吧。倒是可惜了这把泥巴。”说完转身对施工汉子催促,“快,我还等着回家看孩子呢!”
“李大丫!你住手!”急切的声音插进来。
“云芍啊,俺看这房子今天是拆不了了。俺家还有地方,你带着小子还能住一段时间。”汉子挠挠头,憨厚的脸上隐隐带着忧心。
“大元哥放心。”李云芍轻声安慰,只是木着的脸上死鱼眼看向来人,眼底的杀气彻底不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