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最终还是见了宜修,一见面,皇上便知道宜修要说什么,心中不由得烦躁起来,相比之下,文鸳的体贴与善解人意更让他感到舒心。
他的目光扫向一旁燃烧的香炉,烟雾袅袅升起,映得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试探性地开口道:“朕刚决定接莞嫔回宫,这后宫上下,仿佛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纷纷跳出来反对。”
宜修闻言,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恭敬,柔声劝道:“皇上大兴土木,只为接一个废妃回宫,若是传到前朝,臣妾担心皇上会因此为难。”
此时,甄嬛怀孕的消息尚未传出,也不敢传出,毕竟她与皇上在甘露寺的私会才过去十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孕?因此,甄嬛回宫的筹码并不多,除了与皇上的旧情,似乎再无其他,然而,这份感情究竟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
皇上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心中暗想:果然如文鸳所说,莞嫔还是早些回宫为好,待到前朝知晓时,木已成舟,他们也无可奈何。
他沉声道:“朕心意已决。不过,‘莞’这个封号确实不妥,便换一个吧。改为‘宣’,寓意明亮、尊贵。安排她在二月二十日回宫,内务府即刻着手准备。”
甄嬛并未怀孕,前朝官员也未施压,加之太后支持,皇上自然不会逆反心理作祟,给甄嬛抬旗和赋予她四阿哥生母的身份。
或者说,皇上压根没想起四阿哥,虽然四阿哥和五阿哥已被接回宫中学习,但有弘熙这个聪慧机灵、讨人喜爱的阿哥在,皇上几乎不会想起四阿哥。
宜修见皇上态度坚决,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附和道:“臣妾觉得极好。”
安排好甄嬛回宫的事项后,皇上特意派苏培盛前往甘露寺传达旨意,苏培盛带来的消息让甄嬛大吃一惊。
她没想到皇上动作如此之快,自己怀孕的消息还未上报,皇上便已决定接她回宫,如此一来,她的筹码便少了许多。
“娘娘,宫中一切都已打点妥当,不日便能接您回宫了。皇上说,要封您为宣嫔,入住永寿宫。”苏培盛满脸堆笑,语气中透着讨好。
甄嬛抬眼看了苏培盛一眼,脸上并未露出太多喜悦之色,回宫意味着她再也无法回头,而她没想到皇上的动作如此迅速,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皇上做主,自然是好的。”甄嬛淡淡回应,思绪却已飘远,回到了与允礼相处的三年时光,尽管困难重重,但每一次允礼来见她,她都感到无比快乐。
储秀宫中,欣贵人一脸不悦,语气中带着讥讽:“没想到这莞嫔竟有如此手段,出宫这么久,还能回宫。”
一回宫,皇上便为她改封号,还特意修缮永寿宫,欣贵人心中不平,自己跟随皇上多年,却仍是个贵人,淑和都快十二岁了,皇上却从未给她一个体面。
相比之下,温宜和胧月的养母都已位列妃位,唯有她仍是个小小的贵人。
文鸳看了欣贵人一眼,心中暗自好笑,她自己不得皇上宠爱,却怪罪他人,实在是可笑,储秀宫的孩子最多,皇上来的次数也最多,她却未能把握住机会,又能怪谁?
“行了,莞嫔——不,现在是宣嫔了。等她回宫,这后宫怕是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了。”文鸳淡淡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她忽然想起胧月还在端妃那里养着,相信端妃绝不会让甄嬛再抚养胧月。
甄嬛顺利回宫,可惜她并未怀孕,因此并未安排半副皇后的仪驾,也未让果郡王接驾,甚至连后宫嫔妃的接驾仪式也简略了许多。
果郡王尚未回京,生死不明,甄嬛以嫔位回宫,没有四阿哥这个养子,仍是汉军旗镶蓝旗。
其他嫔妃对此是否满意,文鸳并不在意,只要甄嬛不威胁到她和六阿哥、七阿哥的地位,后宫再怎么争斗,她也乐得看戏。
倒是安陵容,自从得知甄嬛回宫后,便一直表现得惴惴不安,这三年来,她一直期盼能摆脱皇后的控制,怀上一个孩子,可惜皇后深谋远虑,安陵容的身子骨又差,肚子始终没有动静,而这一切,她只能偷偷进行。
甄嬛此番回宫,目的明确——复仇。
然而,她并未一回来便与宜修正面冲突,反而表现得谦卑有礼,直到半个月后,她突然爆出怀孕一个月的消息,令后宫众人措手不及。
储秀宫中,文鸳作为多年来的宠妃,又有两个阿哥傍身,早已不是从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嫔妃,她坐在上首,身旁是敬妃,下首则是欣贵人,两人此番前来,无非是为了甄嬛怀孕之事,文鸳却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丝毫不显焦急。
“妹妹怎么不急?此番宣嫔回宫,对妹妹威胁最大,妹妹竟还有心思笑。”敬妃冯若昭气不过,直接怼了文鸳一句。
“是啊,娘娘,要我说,这甄嬛真有本事,皇后也是,当初将她赶到甘露寺,怎么不记得斩草除根……”欣贵人越说声音越小,眼中满是不甘。
“行了,什么话都往外说,小心隔墙有耳,再说了,宣嫔怀孕,急的可是皇后娘娘,我们只需好好看戏便是。”文鸳戏谑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屋外传来一阵孩子的嬉戏声,紧接着,弘熙小跑进来。
今年弘熙四岁,虚岁五岁,前段时间,皇上还提议让弘熙去尚书房学习,但文鸳以孩子年纪尚小为由婉拒了,她让内务府准备了一些书籍,先让弘熙自己翻阅,若他不喜欢读书,文鸳也不会强求,毕竟还有弘旭在。
让文鸳意外的是,弘熙竟有自己的目标,他私下曾对文鸳说,将来要做皇帝,让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既然弘熙有如此宏大的理想,文鸳自然不会拖后腿,特意为他搜罗了许多书籍,都是她前世的珍藏。不过,她始终认为,学习固然重要,但也需劳逸结合,绝不会逼迫弘熙。
弘熙身后跟着温宜和淑和,淑和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性格内向,举止端庄;而温宜则活泼许多,与弘熙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看你,去哪儿闹了,都快变成一个小泥猴了。”文鸳温柔地用手帕擦了擦弘熙的小脸,眼中满是宠溺。
“额娘,我要去看弟弟。”弘熙仰起小脸,语气中带着期待。
“好,但得先换件衣服。景福,带六阿哥下去更衣。”文鸳吩咐道,冯若昭和欣贵人也安排人带两位公主去更衣。
屋内,文鸳看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无论后宫如何风云变幻,她只需守住自己的位置,护住自己的孩子,便已足够,至于甄嬛与皇后的争斗,她乐得作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