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瑜。”这是很多年后伏瑜再次清醒时突然说的一句话。
泉灀美艳的脸上懵懵的，很显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低低叹了口气，又道：“我的名字叫伏瑜。”
哦，原来是在告诉她名字。
这一次泉灀终于明白了，脸上绽开笑容来，眼睛亮晶晶的：“伏瑜大人！”
她常年待在深海里，没有旁人与她说话，导致发声也有些诡异，怪腔怪调的。
伏瑜有些想笑，但是很快他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迅速陷入了沉睡。
沉睡了这么多年，伏瑜第一次觉得妤黎神女这条法则，有些烦人呢……
见伏瑜又不动了，泉灀忍不住歪了歪头。
伏瑜大人能够沉睡这么多年都不吃不喝，真得十分厉害。
但是泉灀可做不到，等过了没多久，她便又出了那片海域，想着找些更肥美的鱼来，下次等伏瑜大人醒来，要第一时间献给他吃。
只是她刚出去，迎面就遇到了另外一个鲛人。
那个鲛人对遇上了同伴十分高兴，非常热情地邀请她去自己的巢穴玩耍。
泉灀很久没有跟同类相处了，懵懵懂懂地，也不知道如何去拒绝别人，就这样一路被人拽回了巢穴。
她从父母那里听说过狡猾的人类会拐卖人口，要远离他们，可泉灀还是第一次知道还有拐卖鱼口的。
这不，她被鲛人同类连蒙带骗地拐回了巢穴，非要她给自己的鲛人儿子做童养媳。
她说她在整个南洋东洋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了泉灀这么一个鲛人。
泉灀望着她还在吃手的小萝卜头儿子沉默了，想跑却又逃脱不得，只能被困在一处洞穴中，蜷缩成一团。
那鲛人说等她儿子长到一百岁就把泉灀放出来与他成亲，可现在她儿子才十多岁。
虽然泉灀能跑进贝壳空间里去待着，但是贝壳空间不能移动，她从哪里进去的出来还是在哪里。
况且大家都是鲛人，对方也是知道贝壳空间的用法的。
就算躲进去了，只要贝壳被破坏，她也一样会掉出来。
本就沉默寡言的泉灀在那里不知道被困了多少年，直到伏瑜再次醒来，没有发现那个总是陪在自己身边的乖巧小鲛人。
难道是离开这里了？不对，之前她好像也离开过几次，只是每次都很快回来了。
这次应该也会很快就回来的吧？
伏瑜想着，强撑着不停蔓延的睡意等了许久。
这一等就是一个礼拜。
这是伏瑜沉睡万年以来，清醒最久的一次了。
只是他没能等到泉灀回来。
伏瑜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这小鲛人胆子很小，从来不会离家太远，肯定是在外面遇上了危险。
他得去带泉灀回家来。
一只长着翅膀的鱼从深海里飞快地游了出来，属于神兽的威压让各色海底生物惊慌游窜。
他抓住了几只鱼问话，但是鱼类的记忆实在很短，根本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
直到他抓到了一只开了灵智的海豚，唤来了它的同伴们，你一句我一句，这才发现泉灀是被一只鲛人带走了。
鲛人……是她的同伴吧？
伏瑜犹豫了，若是能跟同伴在一起，总比待在他身边要好得多。
只是他还想去看看泉灀过得好不好。
在海豚的指路下，伏瑜很快便找到了泉灀的所在。
只一眼伏瑜就明白了，她过得很不好。
虽然吃喝不愁，但是她神情萎靡地缩在海底洞穴的角落里，让伏瑜看了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破开洞穴的限制，温柔地看着她：“泉灀，我来带你回家。”
泉灀抬头，看见伏瑜身形的那一刻，断了线的珍珠不断从眼中涌出又落下。
“谁要把我儿媳妇带走？”那鲛人咋咋呼呼地赶了过来，对上伏瑜的威压，惊得鱼尾上的鱼鳞都一片片炸开。
暗流涌动的海底，伏瑜的周身在酝酿着一场危险的风暴。
“谁是你的儿媳妇？”伏瑜冷冷地看着她。
那鲛人察觉到危险，但却不甘心离去，怨愤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同族鲛人，她该为鲛人族延续后代。”
“我只知道她不愿意。”伏瑜看向泉灀，“泉灀，过来。”
泉灀扑了过来，坚定地抱住伏瑜的翅膀，声音小小的，但十分坚定，“我要跟伏瑜大人在一起！”
伏瑜的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的色彩，但很快又觉得温暖起来。
既然她说要跟自己在一起，那就永远在一起吧。
伏瑜带着泉灀离开，那鲛人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没有办法反抗伏瑜，只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直到游出了那只鲛人的领域，伏瑜终于松了一口气，困意顿时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我……睡一会儿……”
伏瑜又睡着了。
刚刚在那只鲛人那里，他差点没撑住就睡过去，现如今只能在回家的路上先睡一觉了。
伏瑜的威压仍在，没有其他生物敢擅闯，偶尔有些小鱼小虾米不小心撞了进来，也会很快被泉灀赶出去，不能打扰伏瑜大人的睡眠。
等伏瑜过几年再醒来，他又带着泉灀往原来的深海游去。
断断续续游了两次，中间又睡过去好几年，才好不容易回到了他们原来所在的那片海域。
原来的洞穴都被海水腐蚀了许多，但是回到这里的泉灀却十分开心，欢快地摇着鱼尾重新布置巢穴。
伏瑜被她的开心感染，微微笑起来，但很快他又睡着了。
什么时候才能不受这个法则的束缚呢……他睡过去的时候，又忍不住想道。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抹柔和的灵力钻进了伏瑜的体内，困扰了他万年的睡意突然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在水下舒展双翼，温柔地问泉灀：“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回答他的，是泉灀毫不犹豫的坚定声音：“只要能跟伏瑜大人在一起，泉灀去哪里都愿意！”
*
“滴答——滴答——滴答——”
伏瑜从睡梦中醒来，屋外又下雨了。
今天是他和泉灀婚礼的日子，可不能一直下雨。
伏瑜走出屋子，扬起手来对着天空轻轻一握——
乌云散开，雨水骤停，阳光暖洋洋地笼罩在他的身上。
游轮上的婚礼举办得十分唯美浪漫。
本来伏瑜是想在海里举办婚礼的，但鉴于某位要在婚礼上证婚献词的陆栖·松鼠·领导不习惯，还有许多人类也要参加观礼，一边在海里游一边观礼也太狼狈了。
所以伏瑜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在游轮上举办。
穿着鱼尾婚纱的泉灀美到窒息，她的美艳动人在今天被发挥到了极致，出场的那一瞬间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感叹惊呼与倒吸一口冷气，
小朱厌和小松辞作为小花童，穿得十分精神可爱，在泉灀的两侧抛洒花瓣。
向来因为社恐而畏畏缩缩的泉灀，在今天克服了所有害怕与不安，脸上带着笑意走向了伏瑜。
“各位宾朋好友、女士们、先生们：中午好！在这阳光明媚、气候宜人的美好日子里，我们相聚在此，共同见证一对幸福恋人的婚礼……”松虞一本正经的致辞在大家耳边响起，十分官方。
边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愧是松局，这官腔学得可真快。”
孙嘉阳：“她学啥了，全是我写的稿子。让她背下来还死活记不住，非要照着稿子念。”
鹰回搓搓下巴：“啧啧啧，她最终还是变成了她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最后，祝你们俩一切尽意，百事从欢，大家不醉不归！！！”
松虞突然从背后掏出了一瓶香槟，无差别攻击除了新娘新郎之外的所有来宾。
嗯，花了一早上时间好不容易做好的妆造，不能给人家毁了。
其他人随便造啊哈哈哈哈哈！！！
被当头淋一脸的边婕默默抹了把脸：“……夸早了。”
所有人闹成一团，伏瑜牵住泉灀的手，相视一笑。
那海底的日子啊，太安静了。
像如今一般，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