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说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想想现在不努力学习,你将来怎么办?去螺丝厂打螺丝?干着累死不讨钱的活?如果你好好学习,以后就能找一个像样的工作。
“不求你以后能大富大贵,但是养活自己没问题吧?你想想你考上大学后,再当个老师,和你哥一样,天天坐办公室里,不用风吹雨打,还有休假,多好啊!”
袁梅絮絮叨叨的说着,随后将果盘端到司念的桌子上,“刚洗的葡萄。”
葡萄晶莹剔透,看起来很甜。
“嗯嗯,我知道了。”司念着实不想再作任何看法,没意义,说了他们也不听,浪费口水。
“真知道了?”
“真知道了,好好学习嘛,不然以后只能进厂打螺丝。”
“知道就好,好好学习。”袁梅好像相信了司念的说辞。
“嗯,我会的。”嘴上是这么说,视线却放在果盘上。
水果是妈妈下班买回来的,她下班时,已经是六点半了。
农村里的父母要么种田,要么当建筑工人,或者流水线厂上做着技术含量不高的事,而城里的小孩父母,他们有一部分是大学毕业,从事教师,医生,警察,公务员等体制内的工作,还有一些是装修老板,公司高层管理者,亦或者是家里公司的老板……
如果没有去过东语实验学校,我大概是想象不出来人与人的差距会这么大,也想象不出自卑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家境的一般,我拿不出价值昂贵的东西来装点自己,可是,我有能拿的出手的爱,我有爸爸妈妈哥哥,我的童年是充满欢乐与快乐的,当然,也有争吵。
可是,这不是每个家庭都该有的吗?
普通且平凡,似乎没必要过分渲染,因为大家都有。
关于重男轻女现象,我爸我妈一盆水端平,没有过分的偏心我或者我哥,即使有,也会形成一种平衡——我爸偏爱我,我妈偏爱我哥。
我和我哥,年龄相差九岁,现在比不上小时候黏糊,可感情不会变淡。
我哥会满足我一切要求。记得小学三年级时,流行溜冰鞋,我没有,每次看别的小伙伴玩,心里很羡慕,那时我哥大一,在寒假回来时给我买了粉粉的溜冰鞋。初中在东语学校读书时,看别人都有名牌鞋,我没有,但我也没有说出来,十四五岁的年纪,懂得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可是我哥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悄咪咪的给我买了鞋子。
鞋子款式妥妥直男审美,但它的logo让我在东语学校时有了昂首挺胸的底气。
我爸我妈虽然是老古董,尤其是我爸,但认错会认,只是表达方式很奇怪,他们将抱歉话语放在行动中,至于为什么不说出来,大概是脸皮薄,不好意思。
可是每当争吵时,往昔温馨的画面荡然无存,我只记得他们说着我最不愿听见的话,我说着最伤他们心的话,我们互相在对方的心上划深深的口子。
幸好,我们都会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这是父母独有的表达歉意的方式,司念看了几眼,手伸了过去,拿两个葡萄,尝了尝,她两眼放光,嘴角上扬,“这个葡萄不酸哎。”
不知道聊了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很是活跃。司念对袁梅分享着开学的所见所闻,以及对食堂饭菜的吐槽。
“大锅饭,众口难调。”
袁梅女士居然用成语来安慰司念,司念表示十分震惊,然后竖起大拇指夸夸。
妈妈的学历,并不高,但是,道德准则高,她是一位难得的好妈妈。
聊了一会后,袁梅看了看时间,“早点睡觉,别熬夜。”
“嗯哒,我马上就睡觉。”司念将袁梅送到门口,催促着她赶紧走。
“明天你哥回来带你出去玩。”
“嘻嘻,正好我要买鞋子,明天敲诈他一笔钱。”司念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
“你这丫头,”袁梅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司念的额头,“你哥对你这么好,平日里还说他坏话。”
“哎呀,有的时候他真的很讨厌,懒得像猪似的,拖鞋都要我递过去。”司念看她已经离开自己的房间,表情直接不管理了,迫不及待的送她离开,“我要睡觉了,晚安,mua,拜拜!”
“哐当”一声,卧室门关了。
当卧室门关上的那一刻,虚伪的面具摘下,司念如释重负。
变脸的速度有多快?大概就像司念这样,前一秒嬉皮笑脸,下一秒独自伤感。她背靠在门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失神了。
大道理谁不懂?
这么多年说教的内容堪称复制粘贴,没有任何变化,哦不,有变化了,以前是中考,现在是高考。
明明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可是落实到现实生活中又是另一种意思。
普遍家长只认成绩,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家长。他们始终坚信高考是唯一的出头路,当然,对于普通家庭来讲,高考的确是为数不多的,耗费钱力物力较少的,最简单的,最公平的有效出头路。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懂我?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理解我?为什么理解彼此会如此的难?常常说换位思考,凭什么每次都是我换位,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父母,活的岁数比我们大就可以用自己所谓的经验来概括所有事?忽视实际吗?
政治必修四是哲学,形而上学的思维是不可取的,可是周围很少有人会辩证看待,通常地,要么主观唯心,要么客观唯心,好一点的情况就是形而上学来看待动的事物发展。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不接受,表面接受仅仅是不想让你难过。
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我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和大部分人一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执拗又固执,只喜欢我所喜欢的,只认定我所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