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寒落看着突然出现的天寻,想到自己刚才是什么样子的,突然有些尴尬,看着景述手中的药碗,微微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拿过来一饮而尽。
景述的注意力重新落在了寒落身上,看着他紧锁的眉头,赶忙拿了一块饴糖塞进了寒落口中,替他稍稍缓解一下满嘴的苦味。
景述刚刚试了一下,不怪寒落不喝,只是这药,真的太苦了。
可只要是能帮寒落调理身体的药,哪怕再苦,景述都得哄着他喝。
寒落含着口中的饴糖,对景述轻轻地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景述这才放心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天寻,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等会儿下去,自己去领三十鞭罚。”
“是。”天寻遵命道,只是三十鞭,王爷手下留情了,要是之前,绝对是五十鞭起步。
景述转头看向了寒落,温声说道,“可还要再休息一会儿?或者想吃什么,我马上去给你做。”
天寻这次没敢抬头,还将头埋得更低了,王爷此时不让他下去,应该是想知道他调查出来了什么,只是公子还在这儿,不方便说罢了。
寒落也察觉出了景述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顺着这个梯子离开。
“想把我支走,不让我知道你们会说什么,是不是因为,他接下来所说的,是关于我的?”
寒落吃着口中的饴糖,慢悠悠的问道。
景述也没有想着骗他,于是点了点头,“嗯。”
“那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还专门找人去调查,问我不是方便很多吗?我又不是不告诉你。”
寒落吃完了糖,还是觉得嘴巴里面有点苦,于是又拿了一块,一边吃,一边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不想让你回忆起那些往事,我来调查,然后帮你报仇就可以了。”景述见寒落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便如实告知了。
寒落吃糖的动作顿了顿,忽然问道,“我之前听你的下人和你的这位下属说过,他们叫你王爷?你还说过你之前生活在一个部落里面,你是奕王?”
寒落关于外界的消息,并非一点也都不知道。所以一猜,便猜中了景述的身份。
景述点了点头,“是我,这里的皇帝派人与我讲和,我便借此机会,提前来到京城,就是想找一找,你在不在这里,还好找到了。”
景述的语气又变的激动起来,“至于讲和之中说的什么娶亲啊,都是假的!你不要信这些,我只心悦你一人,是不会娶妻生子的!”
唯恐寒落误会了什么,景述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地上的天寻将脑袋埋的更低了,甚至收敛了自身气息,恨不得与空气融为一体。
闻言,寒落唇角微微上扬,恨不得现在就奖励景述三个亲亲,只可惜,现在这里还有别人......
“嗯,我信你。所以,先听我说。”
景述乖乖的安静了下来,听着寒落娓娓道出了他的身份。
“我是前朝的七皇子,寒落。先天体弱,故不得前朝皇帝喜欢,一直在庄子中养着,后前朝覆灭,可能是新上任的皇帝怕我为父报仇吧,便将我抓了起来。
不过我觉得他和我有私仇一般,不杀我,只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折磨我,最后见我活不成了,便大发慈悲的想着将我丢到青楼里面拍卖,对我进行最后一次折辱。
那个蠢货可能没想到,我会遇到你吧?”
说着,寒落还捏了捏景述的右脸,笑着说道。似乎他口中的过去,都与他无关一样。
景述听完之后,双眼猩红,身上开始不受控制的散发出杀意。天寻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来气,刚想提醒王爷,公子的身体承受不住他的戾气。
抬头却正好看见,那位公子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对着他家王爷的额头弹了一记,然后风轻云淡的说道。
“收敛点,你的下属快趴到地上了。”
天寻:“......”
谢谢,但真的不至于趴在地上。
离谱的是,即将失控的王爷被公子这么一弹,身上的杀意瞬间消散,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快要失控了。
天寻又低下了头,他是景述在决定杀死之前的部落首领时,就跟在身旁的。
也见识过景述唯一一次失控的时候,那是在血洗部落首领家的时候,景述命他关闭了所有出口,不许放任何一个人出去。随后他在屋顶上,眼睁睁的看着景述屠尽了首领家满门。
景述坐在尸体堆成的小山之上,沉默了一整夜,随后在部落里的其他人发现不对后赶过来时,以雷霆手腕镇住了众人,成为了新一任部落首领。
在那之后,王爷又整顿了部落,带着部落里面的人,攻进皇朝边城,连破七城,在这个过程中,天歆和天阳被王爷所救,从此改名,也成为了王爷的下属。
但在这过程中,王爷从未与他说过,他在找人,只是时不时就会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再次出现。
既然王爷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且还心悦于他,那自己要改口叫寒落公子为王妃吗?可公子是男人,叫王妃是不是不太好?
天寻的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但在景述开口唤他时,瞬间回神。
“天寻,除这些以外,你有查到什么吗?”
天寻跪直了身子,恭敬的说道,“王爷,丞相府是知道公子身份的,并且知道皇帝所干的所有事情。是丞相派他儿子去赎回公子,听二人谈话,丞相是不同意皇帝如此......”
天寻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听他说,皇帝自登基以来,性情大变,丞相所劝之言,他根本不听。
无奈只能出此下策,想将公子赎回去,好好养公子直至公子......但却被王爷截了胡,带走了公子。”
寒落听完并没有太多反应,他知道丞相不是恶人,他能活到现在,也有丞相的暗中接济,不然,他早就死了。
“还有,那个竞拍的陆云起,最终带走了一个男倌,被丞相知道之后臭骂了一顿。但那个男倌却十分会哄得丞相高兴,也因此,留在了丞相府。”天寻将自己听到的信息全都说了出来。
景述不在意丞相府多了个男倌,听天寻说完之后便摆了摆手,让天寻下去了。
寒落见天寻离开后,看着还在想一些事情的景述,身子朝前凑了凑,对着景述的右脸亲了三下。
亲完之后,寒落就坐了回去,对上景述有些茫然的目光,解释道,“这是奖励。”
景述:“???”
虽然不理解,但被亲还是很乐意的。
景述从寒落身后将其揽入怀中,将头轻轻地靠在寒落肩膀上,享受着这片刻时光。
“你是在想怎么杀了那个蠢货吗?”寒落顺势倒在了景述怀里,冷不丁的问道。
“嗯,我想把他碎尸万段。”
寒落闻言轻笑了一声,一点也没觉得景述是在空口说白话,“好,可以。但现在不可以。”
“为什么?”景述疑惑的问道。
寒落在温暖的怀抱中舒服的眯了眯眼,“我应该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不想让你把这个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
而且杀了他,你无论称不称帝,现在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又会变得动荡不安,到时候都会很麻烦。所以,等我死了之后,之后你再想替我报仇什么的,只要别祸害百姓,你做什么都可以。”
景述眉头微微皱起,“不许说这样的话,一定还会有其他名医能治好你的。”
寒落笑了笑,没有在这个时候打击景述,他的身体,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救不了的。
“你也要好好喝药。”景述认真道,“倘若真有一天你......那我就陪你一起。”
寒落瞬间收回了笑意,“这个不行,你要替我多看看这个世界,不能那么快来找我。”
“我不管,寒落在哪,我就在哪!”景述蹭了蹭寒落的脖子,十分幼稚的嚷嚷着,继而声音又缓了下来。
“所以,你必须好好吃药,争取早日恢复身体,否则,你拦不住我的。”
寒落听到还是要吃药后,一声不吭,直接在景述身上装睡了,可没想到,这一装,还真的睡了过去。
听着寒落均匀的呼吸声,景述的眼眸暗了下来,似乎在酝酿着极其危险的风暴。
翌日,奕王府的车队,终于到达了京城。
时川带人将其一路护送到了专门负责接待奕王的馆驿,见奕王下了马车,时川才道,“本将军要先回皇宫复命,还请奕王在此处休息。”
奕王面带恶鬼面具,闻言也只是朝着馆驿走去,倒是他身边的侍女回了话。
“时将军慢走,我家王爷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是要休息个三四天的,还请时将军告诉你们皇帝,这几日就不必来打扰了。”
天歆微笑着说道,实则一点儿也没把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她家王爷说了,不必给那个皇帝好脸色看,晾他个三四日再说。
至于微笑,是给时川的,模样俊朗,品行端正。若不是他们在敌对阵营,天歆肯定会把时川拐回去当相公。
时川点了点头,也不做他想,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来到房间的奕王,确定四下没有外人之后,摘下了脸上的恶鬼面具,无奈的对着刚刚进来的天歆说道。
“阿姐,脸上的花痴收一收吧,你那个样子,有点丢咱们王爷的脸。”
“好啊,天阳,现在都开始嫌弃姐姐了。”天歆将手中的箱子放在了桌子上,越过天阳,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躺,舒服的伸了伸懒腰。
坐了好几天的马车,天歆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
“我继续待在这里,阿姐你去找王爷吧。”天阳坐到了桌旁,给自己和天歆各倒了一杯茶。
“别急,王爷要是需要我们,自会让天寻来找我们的。”
天歆将头埋进了被子里,闷声说道。她这个弟弟还是太古板了,一点也不知道灵活变通。
“咚咚咚——”
紧闭的窗户传来一阵声响,天歆抬起了头,暗自懊恼,自己这张乌鸦嘴啊,这不,人来了。
天阳起身来到窗边,从内部将窗户打开,天寻从窗户那里跳了进来。
看着床上躺着的天歆,天寻一点也不意外,与天阳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天歆见状只好坐了起来,好奇的看向了天寻,“这么快就来找我们,王爷是有什么事情要安排给我们吗?”
天寻点了点头,将天阳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王爷要你去找名医,找不到能治好公子的大夫,提头来见。”
天歆:“???”
天歆一头雾水,找名医?公子指的又是谁?
不用天歆问,天寻就把事情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当然,寒落的身份什么的,王爷没说,天寻也没敢透露给他们。
天歆咂了咂嘴,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问道,“意思就是,我,找不到人来救王爷的心上人,就要一同陪葬,是不是这个意思?”
天寻和天阳一起点了点头,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天歆努力的抑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欲望,从床上跳了下来。
“唉,劳累的命啊~”
天歆一脸麻木的坐在了桌子前,打开了箱子,一阵捣鼓之后,一张五大三粗的汉子脸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还不转过身去,还想看人家换衣服不成?”
天歆的声音也变成了雄厚的男音,配上她现在的脸和妖娆的动作,让天寻二人感到一阵恶心,连忙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为净。
不到半刻,天歆一声“好了”,二人这才转过身来,换过衣服的天歆,已经看不出任何破绽,原本身材纤细的样子,不知道天歆在衣服里面加了什么,身体变得魁梧壮大,那张脸更是毫无违和感。
“阿姐你为什么对这种样貌格外偏爱?”天阳看着天歆自恋的照着镜子,忍不住问道。
“因为,这种一看就像经验老道的刽子手,摆明了就是不好惹,会少很多麻烦。”
天歆说着,对二人咧嘴一笑,周围的气场悄悄改变,倒真有了几分刽子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