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心情复杂的紧握着手机。
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时瑶说的话,凭自己现在这精神状态也上不了学,出去玩玩说不定真能减少一下自己的焦虑情绪,可是爸爸,妈妈那边……
“薇薇,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天台上呢。”
王惠见白薇坐在轮椅上发呆,连忙走过去把手上的军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并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下楼,生怕让人给??着。
“妈,我不冷的。”白薇弯了弯唇,用着调侃的语气说道:“还有,妈妈,你把这衣服给我披上了,爸爸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办呗,谁让他皮糙肉厚,反正冻到谁也不能冻到我的女儿。”
王惠刮了刮白薇的鼻子,苍老的脸颊上尽是宠溺的笑容。
白薇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但很快又低下了头。
殊不知她的这一举一动都被王惠尽收眼底,对于自己这个苦命的女儿,她也是心痛不已。
尤其是当白薇确诊先天性心脏病的时候,她的心都要碎了,那个时候的她们刚到江夏市立足了脚跟,大部分积蓄都花到房租上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腾出来给白薇做手术。
“妈妈,刚刚时瑶给我打电话了。”
白薇在心中酝酿许久,还是决定将时瑶和自己打电话的事情说出来。
“时瑶?就是你救的那个女孩子,她跟你说什么了,该不会是她身上留下了什么后遗症要找我们赔钱吧。”
王惠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当时得知白薇不顾医生的叮嘱,跑去给别人献血时,差点把她吓没了半条命。
家里的情况已经够糟了,她是真的不希望白薇再摊上乱七八糟的事。
“妈,你在说什么,人家是要来感谢我们的。”
白薇的表情十分无语,自从妈妈在网上被人骗后,就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我把别人想坏了。”
王惠尴尬的笑了笑,在得知对方不是来讹钱的,她在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两人来到客厅里,白薇的父亲白永其早己把做好的饭菜给端到了自制的木桌上。
他解下系在腰间的围裙,朝着下来的两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赶紧过来吃饭。
桌上的菜不多,只有简简单单的二菜一汤,但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却很是温馨。
“小薇,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心不在焉的。”
白永其见白薇碗里的米饭几乎是一粒未少,脸上的忧色之情溢于言表。
“爸爸,我。”白薇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她想告诉爸爸妈妈自己想去旅游的事情,但又不敢说。
“小薇,有什么话就直说,爸爸又不会怪你。”
眼尖的白永其一眼就看出了女儿有心事,不过他的语气依旧柔和。
“是啊,薇薇,你爸说的对,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们又不会怪你。”
王惠见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露出忧愁之色,心底的担忧之情再次浮现了出来。
白薇看了一眼两人,最终将时瑶邀请自己去旅游的事情说了出来。
闻言,王惠眉头紧锁,欲要开口,却被白永其甩了一个眼色及时截住。
“小薇,那你想去吗?”
白永其面带微笑的说道。
白薇抠了抠手指,状态十分低迷,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张口:“爸爸,我们不是向老师请了十五天的假吗?”
白永其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他已经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好,那你就去吧,不过最多只能玩五天。”
“啊,爸爸你同意了?”
白薇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看向白永其,自她患病开始,除了上学外,自己基本上就没怎么离开过父母的视线,她没想到这次爸爸居然松口同意了。
“当然,不去白不去,我们不好意思去问别人要钱,现在既然人家主动邀请,那就去,不然的话你那血不就白献了吗?”
白永其乐呵呵的笑道。
见爸爸真的同意,白薇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谢谢爸爸。”
饭后,白薇主动揽过洗碗的任务,刚吃完饭的白永其正想上前帮忙,却被王惠揪住耳朵,从厨房一路拖到外院。
“老婆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我今天也没惹你生气啊。”
白永其捂住自己红肿的耳朵,满脸委屈的质问道。
王惠听完他的话更来气了,直接上手揪住他腰间的肉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白永其,你是白痴吗?我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你就这么放心把咱们的宝贝女儿交到两个陌生人的手里吗?”
白永琪见对方是为了这事发火,便着急忙慌的解释道:“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吗,就刚刚那情况,我要是拒绝了,那丫头晚上不得哭死,而且让她多交一些朋友也有好处,我们总不可能管她一辈子。”
“你也就会说这些大道理,白薇她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能由着她吗?”王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显然不认同他说的话。
“我知道。”白永其摘去眼镜,擦了擦上面的水雾,他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卖力洗碗的白薇,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淡声道:“我想好了,等小薇跟着他们旅游回来,我们就安排她做手术。”
“做手术?”王惠脸上骤然露出震惊之色,疑惑道:“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她和白永其都是最底层的农民工,两人一个月加起来的工资不到一万,白薇的手术少则三四万,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他们根本负担不起。
“上个月我在工地里有加班补贴,而且家里不是有些存款吗,凑一凑总是够的。”
“可是那些存款有一半是要给白泽交学费的啊,他下一年就要读初中了。”
王惠猜到了白永其心中的想法,顿时,她的身上升起一股无力感,他们的两个孩子都很聪明,都很争气的考上了大城市的学校,可偏偏却是生错了家庭。
“那也是下一年的事。”白永其的眼底闪过一抹决然,沉声道:“可小薇的手术拖不得,我己经计划好了,等明天小薇走后,我们就去做小泽的思想工作,相信他能理解我们的一片苦心。”
王惠强忍着眼泪不让其落下,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的女儿,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两碗水是端不平的。
最终,她脸上所有的情绪只能化成一口无奈的叹息。
“那好,我同意你的这个决定。”
客厅的某一处角落里,白薇正无力的瘫坐在一旁,她一只手紧紧的捂住自己发酸的胸口,另一只手握成坚硬的拳头,放到嘴边用牙齿咬住。
门外的狂风呼啸,女孩痛苦的呻吟声融入风中,不知被吹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