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是姜惟在手机上搜出来的一家,米其林定过星的西餐厅,两人还是一辆车,开的是沈在心的那辆车,免得两辆车出去,两人都没法沾酒。
不是来消费氛围的,尽管里头音乐悦耳,二人还是显得匆忙,一前一后在餐厅中坐下,就招呼服务生来跟前……
姜惟要求说:“点餐。”
沈在心翻开菜单,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姜惟纠正说:“主食可以不用看菜单,如果你不熟悉,可以问服务生,可以现在记菜单,再说一遍,点主食,不要看菜单……”
沈在心问:”为什么?“
姜惟说:“你去饭店吃饭,想上碗米饭,你需要扒拉菜单找一会儿吗?牛排,你想吃牛什么位置,用什么方式烹煎,都是你平日的喜好和习惯,如果你一定要借助菜单,这只能告诉别人,你平时不吃西餐,你对它一窍不通,或者你需要借助于菜单上的价格精打细算。主食点完,在选用菜肴时,你就可以看菜单了,你能做到这些,这会让人觉得你非常了解西方,了解他们西方人。”
沈在心上辈子去美国留的学,竟然不曾知道,还有这种通用的点餐密码,疑惑说:“那万一我点的餐他们没有呢?”
姜惟说:“没有就没有,其实尴尬的不是你,要不你现在背一下菜单?”
服务生在一旁笑着说:“姐。不用背,要不直接给我说,是西冷还是菲力,其它的我们都没有,咱们点一份战斧牛排吧,我们的招牌菜。”
姜惟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他这儿的服务生和他这个餐厅都有问题吧?
沈在心已经看了几种菜肴,法国大餐也意味着花样更多。
他带着疑问询问:“战斧?”
姜惟着急了:“到时候你面前是法国人,法国人其实不喜欢吃牛排,尤其是美洲式牛排,接近我们国家烤肉式的战斧牛排,你可以给自己点一份西冷,但不要选战斧好吗?“
沈在心在她的教导下,脱口就问:”西冷?六成熟。“
姜惟反问:“你确定?”
沈在心说:“我当然确定了,给你说了,我上辈子在国外留学。”
服务生说:“好咧。哥。六成熟西冷一份,还要别的吗?”
姜惟捂在脑门上。
她飞快点了两个法国菜,等服务生离开,小声说:“沈在心,西餐厅,有六成熟的牛排吗?”
沈在心愣了一下,没有?
我上辈子真的去留学过,我还能做西餐,给尤雅早上吃,她还挺喜欢。
该怎么说怎么说,上一世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是去学习的,谁天天在异国他乡高消费,天天下馆子呀?
他问:“你看到了?我说六成的,服务员一句话不说,给我们去做了?”
姜惟说:“你觉得他们家是正经的西餐厅吗?”
她说:“牛排有Rare、medium Rare、medium、medium well、well done,一分,三分,五分,七分和全熟。我知道我们中国人,全熟太老,嫌吃不动,太生的,我们也吃不惯,而6和8是我们更习惯脱口而出的,我们太容易跟着中国人的思维,不是说六成熟,就是说八成熟了对不对?但它就没有,根本就没有,你点一个没有的牛排,你让餐厅怎么办?在国外,人家以为你幽默,在国内,服务员能打你的脸说,哥,西餐没有六分熟的?一旦你在众人面前被打脸,气得不行,说不定还迁怒他,他干脆就不给你说呀,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呀。“
沈在心恍然大悟:”尤雅说我屌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姜惟说:“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喝葡萄酒,当时应该是澳洲来的酒吧,千元酒了,你醒酒了吗你就喝?”
沈在心说:“一定要醒吗?”
姜惟说:“醒不醒不重要,便宜酒,白葡萄酒,甜酒,单宁不强,无所谓,千元酒,具备了收藏价值,单宁厚重,你不嫌苦涩吗?”
沈在心一拍大腿:“我就说,我还以为我那天心情不好,喝的是一杯苦酒,把我喝得想掉眼泪。”
姜惟扑哧一声就笑了。
沈在心连忙说:“现在恶补,恐怕也来不及,我们干脆不给他们吃西餐了,带他们吃我们当地的招牌菜不行吗?”
服务生已经送菜了,端上来一盘大蜗牛。
沈在心临危正坐,看看一个个坐在汤水里的大蜗牛,抬头看看服务生?
姜惟绷住笑,也是看看沈在心,再看看一只只胖蜗牛。
沈在心说:“我知道法国有蜗牛这道菜,但能把蜗牛做这么白胖的,还是只有你们家吧,你们能不能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像?现在一个个跟胖小孩似的,腰下白裙子,就坐在浓汤里,卫生不卫生?我怎么就吃不下呢?”
两人一份牛排,还硬吞了昂贵的蜗牛,从西餐厅一出来,沈在心就多出一种呕吐感,他摆着手说:“这什么年代了,老外还是饮血茹毛呀,我土鳖我承认,但它给我上一盘白白胖胖的蜗牛,我感觉我真的顶不住呀。”
姜惟叹气说:“看来。恶补也来不及,就按你说的,到时候吃中餐吧。”
坐到车里,她问沈在心:“你还去团餐吗?”
沈在心说:“当然去了,我告诉你,我上辈子就是太宅,最后死在宅上,这辈子说什么也要逢场做戏,及时行乐呀。我带着你过去,趁我现在的酒量还在,把他们全部干掉,然后我们买单走人。”
姜惟拿出银行卡,交给他说:“也不知道这两天你怎么活的,何婷今天把卡给我,我吓了一大跳,你就直接把银行卡给人家了?”
她以为沈在心需要这张卡,其实不需要,沈在心已经把购物卡给何燕了。
沈在心说:“你不懂,在浒市,我肯定不敢乱给,这是咱家乡,小地方,你看着不认识,回过来都是乡里乡亲的,不是你亲戚的亲戚,就是你朋友的朋友,真丢了,找上门,他跑都没地方跑的。”
姜惟说:“那是你卡里的钱不够多,再不要干这种傻事了。”
沈在心说:“你怎么知道是傻事呢,这是在拿金钱考验干部,何婷人不错,你好好培养吧,有些孩子不知道好好上学,可惜了。”
姜惟意外半晌,从一侧直勾勾看着沈在心,问:“你的意思说,你故意给她的,这也是个考验。”
沈在心解释说:“我没有故意考验她,我就是图省事,但对她来说,难道不是考验吗?再怎么说,卡里好几万呢。”
姜惟说:“沈在心,我发现你不傻呀,你怎么就被尤雅给欺负那么惨呢?”
沈在心喟然长叹:“我当然不傻,问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不是她对手呀,我能做的,就是百折不挠,再接再砺,现在终于好了,回到家乡,这周边都是咱们的人,你看,现在有了你的卡,钱安全了是不是?”
不知不觉,友谊商场就到了。
二人先后下车,姜惟还有些忸怩,沈在心一把把她拉上,告诉说:“这些人,将来都是我们广义团队中的一员,无非是你今天认识还是明天认识,但你一定得认识,我们缺人,没有团队是吧,我们身后就是最优秀的团队,哪一位医生不是受过高等教育,起码读过五年以上大学?你在哪个行业,能得到这么高素质的团队?”
姜惟愣了。
沈在心又让她出乎意料了。
沈在心说:“关键是这些人,多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都在为五斗米折腰呀,甚至有些人,寒窗苦读,混得也很惨,皆可用,更好用。”
他解释说:“我一说我带着他们赚外快,院长他女儿又怎么样,说话都这样了:沈师弟,我给你奖励一颗棒棒糖。”
姜维展颜一笑,又觉得失态,扬起手臂,轻捶了他一下:“离开尤雅,你状态越来越好。”
沈在心不忘给她说:“那肯定。如果不是我,换别人,早就疯了你信不信,尤雅,她是大魔王,你,希望将来不要变成二魔王。”
姜惟以前不信尤雅有多厉害。
她都是怒沈在心不争!
现在信了。
沈在心能被她在车里放定位设备,自己能被她堵在洗手间里,半夜能被她员工上门来抓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