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仁和冯有德两人,既然敢做这么个大局,不说天衣无缝,行事也小心翼翼。
两人之间的交流,全靠不记名的电话卡。
但他们足够警惕。
身为香江人的冯有德,并未使用香江的电话卡,和宋子仁联系,而是同样使用了一张武陵的卡。
这卡怎么来的?
宋子仁送的。
在确定要做局坑人后,宋子仁借着去濠江耍钱的机会,提前和冯有德见了面,并且将一张不记名电话卡交给了冯有德。
如此一来,就能保证冯有德这个“卧底”的安全性和隐秘性。
保证没人能查到他身上。
可惜,他们百密一疏,小瞧了天下英雄。
或许他们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没人能看穿他们的局,也没人能怀疑到冯有德这位关总的“近侍”身上,于是,冯有德行事无有顾忌,表现得太过嚣张了,竟然在我和萧梁面前上蹿下跳。
这让我们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怀疑一旦产生,就无法轻易洗去。
我和萧梁都是那种死抠疑点的人。
于是,他暗中派人,去查了宋子仁和冯有德的通话记录。
自然,能查到的,只可能是明面上的号码,两人看似毫无关联。
但萧梁派去的人没有放弃。
他突发奇想,开始筛选起武陵本地联络香江的号码。
如此一来,范围大大缩小。
而这当中,大部分的号码持有人,都是因为曾去香江出差,所以才和香江那边有过通话。
他又反过来查了一下香江联系武陵这边的号码,这一查,还真让他查出个十分特别的。
那个号码,原本是武陵的号码,却在开通通讯后,大部分时间停留在香江,且很长时间无人使用,使用后,又全都是和武陵这边联系的。
最关键的是,这个号码,在昨天晚上,突然回到了武陵地界,且如今还在本地停留。
他联系了通讯公司,仔细询问了这张卡的开通时间,发现是半年前。
且这张卡开通后,从没在本地使用过,第一次出现通讯,是在香江。
唯一在本地使用过的痕迹,还是在昨晚,且并非是通话,而是一条短信。
他又反过来查找与这张卡联系的号码。
还真让他找着了!
这个号码,就在武陵联系香江的那一批号码当中!
萧梁跟我说完前因后果,笑道:“我们现在几乎可以认定,这两张卡,就是宋子仁和冯有德的。”
我一挑眉:“那能实施抓捕了吗?”
如果可以将宋子仁抓回来,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我也不用继续耗在这里,对剩下的那些物件进行清点。
这活儿对我虽然不算困难,但很累人。
萧梁摇摇头,叹息道:“还不行。因为是两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我们没法确定,卡就是他们的。到时候冯有德咬死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冯有德哪怕再疏忽大意,也不可能把卡插在手机里,甚至几乎不可能带在身上,大概是放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当需要和宋子仁联系时,他在动用这张卡。
要是找不到证据,没准还要被冯有德反咬一口,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我问:“你们有办法掌握两人联系的证据吗?”
萧梁苦笑:“除非他们正在打电话,被我们抓个正着。现在,我们只能盯着两个号码的所在地……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宋子仁大概还在武陵,并未逃到外地。”
我有些惊讶。
好家伙,这两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犯下这么大的罪,一个一直陪在受害人身边,上蹿下跳。一个就躲在附近,没准还能看到受害人的反应。
一起唱双簧,一起灯下黑。
我摸着下巴,突然问:“偷听录音能作为证据吗?”
萧梁一愣:“你有办法?”
我点点头。
萧梁皱着眉头说:“这不符合规定,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们两人相视一笑。
萧梁期待的问:“怎么弄到恋人联系的录音?”
我说:“他们这种做局的,最喜欢的就是掌控全局,看着事情向他们布局的方向发展。最怕的,自然就是事情脱离掌控。”
“一旦事情脱离掌控,他们就会着急,一着急,就会想要把事情‘导向正轨’,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得不联系。”
萧梁若有所思:“那如何让他们着急呢?”
我问:“他们费尽心思,弄这么个局,目的是什么?”
萧梁想也不想的回答:“钱!”
我一打响指:“答对了!关总的三千万,他们已经到手。现在能用来做饵料的,唯有西墨阁里的那堆物件。你说,要是这里头突然冒出一个价值千万的物件,他们舍不舍得放弃?”
萧梁顿时明白过来,兴奋的问:“具体怎么做?”
我笑道:“首先,得先让他们转移到我们安排的地方居住。”
这一点很关键。
想听到和录制两人的通话,总得做点准备。
现在冯有德住的地方,完全动不了手脚,强行搞这套,极有可能被冯有德发现,那就打草惊蛇了。
萧梁点点头:“继续。”
“接下来,得打窝,在冯有德心里提前种个念头——西墨阁里,可能留下了好宝贝,宋子仁没可能没有完全按照商量好的计划来。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两人可能就会互生嫌隙。”
“等他松一口气时,我们再掏出一件好东西,给他当头一击!到时候,他一定会失去分寸,迫不及待的联系宋子仁问个清楚。”
萧梁皱眉:“你确定?”
我点点头:“我确定!”
两人合作,是为了钱。
一切以利益为目的的合作,一旦利益瓜分不均匀,合作必定破裂!
现在,突然多出一件价值高昂的宝贝,他们能怎么办?
当做没这玩意儿?
把这么大一口肉让给对方?
绝无此种可能!
他们只会紧急联系,互相指责,再临时想办法把这件东西弄到手,商讨怎么分。
这便是一连串的计划。
先引蛇出洞,再打草惊蛇,最后以分金局收尾。
所谓分金局,来源于“二桃杀三士”的典故。
春秋时期,晏子借口说要赏赐桃子给三名有功之士,却只有两个桃子,挑起三名勇士的内讧,最后使三名勇士自杀。
自此以后,类似的计谋屡见不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