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谢晚棠就被清月等人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心里哀叹了一声,原以为乡试折腾的都是那些学子,没想到连带着家属也要跟着一起受罪。
谢晚棠忍不住想要抬手掩嘴打个呵欠,却被清月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小姐,这唇脂可是才抹好的,您这要是碰到了,可就花了。”
“清月,只是去送两位哥哥出门考试而已,用不着打扮得如此精致,我待会还要回来睡个回笼觉的。”
“待会小姐要睡回笼觉,我再帮小姐洗掉就行了,您昨儿个可是说过要亲自送大少爷二少爷到考场去的,那门口定是人山人海的,小姐若是不打扮得精致些,岂不是让人看低了去。”
谢晚棠闻言无奈扶额,人太顾及脸面,活得也确实是累人。
等清月如月将她收拾好,外头的天色都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来不及仔细享用早点,谢晚棠只是披上了一件披风,便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去了。
大门口熙熙攘攘站了一群人,除了年纪太大的谢老夫人没在场,以及那些个不方便出面的姨娘,三个房头的主子几乎都在了。
谢晚棠一来,那前面的堆集的人便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让她能畅通无阻的走到了最前面。
“晚棠见过二叔父、二叔母、三叔父、三叔母。”
谢晚棠率先朝着几位长辈行了一礼,而后才将视线移向两位要参加乡试的兄长身上:“今天看两位哥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想来定能得文昌星君庇佑,顺顺利利考过乡试。”
谢允初闻言一笑,抬手轻轻弹了一下谢晚棠的额头:“你这小嘴,倒是会说。”
谢允安也笑着应和:“那我便希望承妹妹吉言,顺利考过。”
谢绍鸿跟于氏也满脸笑容。
谢允修在一旁跟着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显然是起的太早,还没睡醒呢,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状态不佳。
谢绍鸿见他这副样子眉头一紧,语气冷硬了不少:“站没站相,整个人懒懒散散,像什么样子!”
谢允修收敛了一下,不过还是嘴欠的调侃了两句:“父亲,虽然今天是两位哥哥的好日子,但你这起床气不能只撒在我一人身上吧。”
谢绍鸿被他的话气得一瞪眼,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于氏赶忙插进两个人的中间,安抚谢绍鸿,责备了谢允修一句:“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你啊,今年也十六了,好歹稳重些。”
谢允修抿了抿嘴,不言语了。
谢绍鸿也不是真的生气,父子之间嘛,他对这个儿子还是了解的,除了性子太过活泼跳跃了些,本性不坏,不过他还是希望他能稳重些。
“你待会也跟着去送一下你两个哥哥,看看那些早起奔赴赶考的学子,学学人家。”
谢绍鸿沉声交代,早些年他当值时总会趁机去看上几眼那些前来赶考的学子,个个都是斗志昂扬的,精神面貌值得称赞,他也希望自己的小儿子能学着些。
“知道啦。”谢允修闷声回了一句。
谢绍鸿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后抬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放平心态,小心应答,时候不早了,你们去吧。”
“是。”谢允初谢允安齐齐朝着谢绍鸿行了一礼。
“行了,去吧。”
大门口停着三辆马车,分别是谢允初、谢允安以及谢晚棠的。
陆引鹤也一直站在一侧,他今天也要跟着去送一送,谢允初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便跟着上了当头的那辆马车。
谢允安看向对面的谢允修说道:“那你便与我一同乘坐吧。”
谢允修不言语,眼珠子转悠了一圈,最后看向了一旁的谢晚棠:“哥,我还是跟三妹妹一起坐吧,免得打扰了你,影响了你考试的心境,那父亲还不得气得拿大鞭子抽我一顿!”
说罢,也不等众人反应,便一个快步跃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弯身钻了进去。
“这臭小子!”谢绍鸿现在就已经开始生气了。
谢允安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朝着谢绍鸿行礼,转移他的注意力。
“父亲。”
谢绍鸿挥了挥手:“去吧,一切当心。”
“是。”谢允安应了一声,转身提着自己的长袍稳稳当当的踏上了马车。
谢晚棠对着几位长辈行了一礼后也由清月扶着上了最后那辆马车。
马车缓缓行动,朝前驶去,左右两侧跟着一队侍卫,骑马跟随。
于氏目送着马车离去,眼眶微红,待她平缓好心绪后,才转头看向一旁的谢绍鸿:“老爷,时辰不早了,您也该去当值了。”
“嗯。”谢绍鸿拍了拍于氏的手以示安抚,提着袍服下了阶梯,弯身坐进了等在那的轿子,轿子朝着与马车相反的方向而去。
谢绍纹见状,也赶忙跟上,坐上自己的那顶轿子。
于氏目送着丈夫的轿子离去,转头看了眼还站在门边的众人,轻飘飘的抬了一下手说道:
“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
她也要去延松堂回禀一下老太太,好安她老人家的心。
谢碧蓉站在后头冷眼看着,她身旁站着的谢允泽忍不住抬手掩嘴打了个呵欠,嘟囔了一句:
“真是的,不过就是参加个乡试而已,有必要全家人都这么早起来送嘛,更何况他们考中也没我什么好处啊,散了散了,这大好的早晨,不睡个回笼觉都浪费了。”
说着便伸了个懒腰,转身走了。
孔氏见状,连忙追赶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念叨:
“你这说的什么话,大房二房有出息了,咱们好歹也能沾点光。”
“不过要我说啊,最好还是你加把劲,给爹娘考个进士举人回来,那才真真的光宗耀祖。”
“儿啊,我听你父亲说,让你今年努力点,明年去参加童子试,争取明年考过童子试后再一举考下秀才,这样后面你父亲才好找人托关系,把你送进更好的学院去读书。”
“儿啊,你给娘争口气,可不能让柳氏生出来的那个庶子给比下去了,最近你爹可没少在我面前夸那个庶子,真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谢允泽不耐烦的用手指扣了扣自己的耳朵,嘴上应着“嗯,啊,好”,但实则一句也没听进心里去。
照他说,哪个学院都比不上国子监,如果真的想让他有出息,就该把他送进国子监去才是。
而且书读不好有什么要紧的,关键是国子监里那些贵族世家的子弟,那些人脉,但凡他能牵扯上一二分,就够他后半辈子富贵无忧了。
不过可惜,他爹没那个能力给他搞一个荫封的名额,而大房二房又是个小气,宁愿把名额空在那,也不愿意拿出来给他用。
真是一群吝啬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