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高致死率,大范围传播的瘟疫,皆发于呼吸道。
也就是说,病从口入。
在这个时代,治疗瘟疫是没有可能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预防。
王垕穿越前经历过这种局面,自然知道如何预防。
看着瑟瑟发抖的郡中官员,王垕长剑一指:“各署官员听令,本将宣布,整个邺城进入紧急管制状态。许梁听令!”
“我,我在!”许梁已经被吓得有点打摆子。
“自此刻起,你为代理魏郡太守!”
“喏!”
“甄尧!”
“将军有何吩咐?”官员群里走出一人,看神情,比其他人倒是稍微好一点。
之所以叫甄尧出来,是因为甄尧是甄宓的三哥。
甄宓有三位兄长,大哥甄豫早终,二哥甄俨曾为大将军掾,可惜也死于建安元年,目前就只剩下这三哥甄尧,照顾两位兄长留下来的家小。
“甄尧,你为魏郡郡尉,我会派一队兵马给你,组成魏郡郡尉府,自邺城内招纳郡兵千人,临时管制邺城。”
“喏!”
“此刻起,郡内所有人不管官民,皆不可饮生水,不可吃生食,出门必须制作布罩遮住口鼻,遮口鼻之绢布,每日必须以沸水煮过方可使用。郡尉府每日负责清理人、畜粪便,街道任何区域,不得有异物异味,分区管理,责任至人。所有已然感染大疫者,发烧发热者,立刻分类隔离至指定区域,不可与人接触,每日由郡尉府负责投喂熟食。以上乃最基本措施,若有违反,定斩不饶!”
听到王垕这么奇怪的军令,郡中官员吏属皆极为茫然。
王垕这时接着道:“你们可能还不知晓,本将虽为左将军,实则乃是医者。军中医官数百人,皆为本将学徒。你等若想活命,保住家小,最好依令而行。家中若有人出现发烧发热者,立即上报,若有隐匿不报,杀无赦!”
现在的情况,是王垕根本不可能从思想上去给这些人上课,解决认知问题。那就只能从武力上给这些人施压,以生死来威胁。
简单粗暴,但绝对有效。
王垕现在已经感觉到权力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他也终于理解吕布为何会说那句“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的名言。
人下之人,生死在他人一念之间。
人上之人,他人生死在你一念之间。
有条件的话,谁都知道如何选。
此时的王垕,完全是个人表演,没有跟其他人发言的机会。
就连甄尧,心中有诸多疑问,此时也不敢做声。
犹豫了片刻,甄尧还是觉得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
“将军!如此大事,若传入普通百姓家中,恐怕会引起恐慌,那时局面怕难以控制,是否需要封锁消息,只需百姓照做便可。”
王垕知道甄尧之意,就是怕百姓恐慌,然后有人趁机作乱,煽动百姓,甚至可能聚集百姓打开城门。
“你之担心,不无道理。不过你以为,本将命你招纳千人为郡兵是何用意?但有人以此事煽动百姓,你发现便可按本将将令立斩不赦。就算没发现,也不打紧,本将巴不得他们跳出来,那时,哼!”
王垕没有再说下去,然后便命散了。
看着这些人远去背影,王垕陷入了沉思。
“袁绍怎么会走出这一步棋?按理说,这不可能啊?”
“袁绍再怎么无能,也不可能如此做。城里有他家小,有他手下将领官员家小,他使此种绝户之计,那还不如全面攻城!”
“此事必须搞清楚,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袁绍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王垕觉得今夜之事,似乎有一层迷雾笼罩着他。
“史阿!”
“公子!”
“你虽身上有伤,但没办法,有一事,需要你亲自出马才能办成。”
“请公子吩咐。”
“你立刻以吊篮出城,去往匡运营中,命他查清最近袁绍军中是否有疟疾。袁绍是否命人投掷尸体往邺城。若能多一些线索,也要细查。”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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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北面,乌桓军营。
苏仆延面色凝重的对来人道:“此事不可能隐瞒,迟早被知晓,我欲立刻拔营离开,只需回到辽西,那便是他袁绍袁熙,也不能奈何我。”
苏仆延一边说着,一边咬了一口羊腿,硕大的羊腿,将他的整张脸上都涂满了羊油。
“不可如此,你若一走,事便暴露。一旦袁绍知道,是你干的此事,后果可想而知。你放心,此时王垕定将账算至袁绍处,一旦城内瘟疫蔓延,他甚至有可能领陷阵营自城内杀出,那时你便可坐收渔翁之利。至于此事真相到底如何,谁还会去管?”
经此人这么一说,苏仆延很快认可。
“不得不说,你们大汉之人,当真让人难以理解。如此恶毒之事,用在一座拥有数万人口的大城池,仅仅只是为了杀死一个人。”
“你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拿钱办事。”
“我当然不需要理解,你们最好不要食言,说好的,三千石盐,三个月之内,送至我王庭,若是没收到,我会将此事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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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匡运大帐。
“史大人,此事我敢说,绝非袁绍所为。昨日大帐议事,绍再次强调大军方略,只为拖垮城内守军,并不会以过激之法刺激将军。且此策,诸文武皆附议认可,所有文武家小皆在城中,动辄数十口,有的甚至一家数百口,他们断然不敢如此。”
得到此答案,史阿眉头紧皱,完全没有头绪。
“将军亦知绍不可能如此。此事发于北门,昨夜围北门者,乃袁熙所领幽州军马,你可以此为方向,打探一番。”
“幽州袁熙?那也不可能!袁熙之妻在邺,不过其下属,大部皆为幽州人氏,却不好说。比如那苏仆延,他乃乌桓三王之一,倒是可能如此。不过此事重大,袁熙怎会应允?莫非乃苏仆延擅自为之?”
匡运只能想到苏仆延,因为苏仆延的乌桓兵马,恰好负责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