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并没被安慰到,他继续沉思。
徐芷不未婚先孕的话,她的人生轨迹自然会改变,那么这个世界的剧情注定会发生变化。
黎初已经不会天真地想着走原剧情的老路了,反正剧情都会变化,他也不用为了不脱离原剧情而束手束脚了。
徐芷说什么也要跟着他回药王谷,说是亲眼见了他伤处无碍,才能心安。
黎初无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颗棕色药丸给她。
这药是给外人进出药王谷穿过毒雾时用的,含在嘴里,会散发出独特的药香,闻着这个味道在雾中自由呼吸也不会中毒,相当于是毒雾的解药。
而谷中人是不需要用这种药丸的,他们服了更一劳永逸的解药。
两人走进雾中,这雾特别厚重,能见度不到两米。
阳光能洒到地面的部位屈指可数,只在毒雾稍微薄一点的地方有一些光亮。
因此四周阴森的很,地上也光秃秃的,只零星有几棵大树。
并且可能因为走的人很少,根本没有修路,即使有人使了狠招不怕毒雾闯进来,怕不是也找不到药王谷的所在地。
黎初跟着原主的记忆,拐了几道弯,又经过一片树林,上了一个小坡,才走出浓雾。
眼前视野骤然开阔,放眼看去,几座院子背靠群山,绿水环绕,隐隐绰绰地藏在大片大片的桃花树中。
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从中延伸至脚下,眼前一棵需双臂才能合抱住的老桃花树静静伫立在小路尽头,像药王谷的门神一般。
此时桃花含苞欲放,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桃花香和药草香。
虽然在原主记忆中了解过这一切,但亲眼见到,黎初还是被惊艳地呆住了。
“怎么不走了?”
徐芷一直拽着他的袖子,此时侧身疑惑地看着他。
“走。”
黎初走上小路,心情很美妙,他很喜欢这里,此乃真正的世外桃源。
这么多桃树,为什么不叫桃花谷而是叫药王谷呢,黎初思绪开始飘远。
“咱们先去找齐誉师叔。”徐芷不放心地叮嘱。
黎初对她笑了一下,“好。”
徐芷看着他的笑脸,抿抿唇,刷地一下红了脸。
二人走过小路,往右绕过一个小桃花林,过了一座木桥,来到了与原主颇有渊源的师叔的院子。
徐芷还没进院子就忙不迭地提裙跑了过去。
“齐誉师叔!齐誉师叔!您在吗?!”
“齐......”
“做甚么!天塌啦?!”
一个人头从屋侧一个摆满了药材的高架子后伸出来,一脸沉肃莫名。
徐芷赶忙折返,“齐誉师叔,阿川他受伤了!您帮他看一下吧!”
闻言施齐誉立马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都忘了变化,就快步走到了杨景川面前,拿起他的手开始把脉。
黎初见眼前这人,身材高挑,身着玉白暗纹云锦长袍,气质绝尘,若是单看他背影,会以为这人是下凡落尘的神仙。
可惜......黎初抬眼盯上他的脸,好好的一张脸,却即便是严肃的时候,也是眉飞色舞,五官乱飞,加上还留着斜飞出去的八字胡......
一整个就像头和身体是将两个人硬缝合在一起的,无比的不搭!
“师叔。”黎初淡淡地喊了一声。
施齐誉闻而不答,他默默地诊了半天,脸上的表情好歹是放松了一点。
徐芷走了过来,语气里还有些急切。
“阿川怎么样?”
施齐誉移开手指,只说了一句,“他哪里有问题?”
“刚才......”
黎初伸手向徐芷摆了摆,安抚性地朝她笑了笑。
继而转向施齐誉,“无大碍,就是摔了一跤,撞了一下脑袋。”
说完指指自己的后脑。
施齐誉闻言放下他摸胡子的手,又去检查他的脑袋。
“一个大包!”
施齐誉发出了一句不知是惊喜还是揶揄的惊呼。
黎初听了尴尬一笑。
徐芷听了却又急了,“齐誉师叔!那怎么办!”
“淡定,小姑娘,他现在还死不了!”
施齐誉又转向黎初道:“跟我去抹些药。”
说完朝徐芷张牙舞爪地做了个鬼脸,就往屋里去了。
黎初于是对徐芷说:“你去找小师妹,跟她借住一晚,我真的没事,放心吧。”
“可是......”徐芷皱着眉头,还欲说话。
“你还不相信我说得了吗?嗯?”
徐芷看了看黎初微微认真下来的脸,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黎初踏进屋子,施齐誉正坐在桌边等他,桌上却不止摆了一瓶药。
“坐。”
黎初从容地在凳子上坐下来。
施齐誉从桌上拿了一个药瓶子给他,“这是化血瘀的药,你早晨和晚上各涂一次。”
黎初接过,“谢谢师叔。”
施齐誉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
“你最近可有头晕恶心之状?”
“今日在外有过一次,缘于此,才摔倒磕了后脑。”黎初老实回答道。
施齐誉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九岁进药王谷,如今竟已有十个年头了。”
顿了顿,施齐誉又接着道:“十年间,我用尽了办法,搜罗了大量医典古籍,也没有找到彻底解毒之法,只能不断用药遏制毒发速度,现如今......”
后面的话施齐誉显然已经说不出口。
“无事,还请师叔据实相告。”虽这样说,其实黎初心里清楚的很。
施齐誉又叹了口气,“现如今,你身体内的毒素就快侵入肺腑......我已经炼好了接下来要用的新药,剂量会大一些,药性猛一些,偶尔会让你有一些不适......”
“至于是什么症状,现在也还不清楚,你要做好准备。”
“好,还要做别的准备吗?”黎初又问。
闻言施齐誉敛下眼皮,轻声开口:“估计过不了25岁。”
“好。”
施齐誉看着面前他一手带大的青年,闻此噩耗,他却一脸平静,仿佛早已接受这个结果。
施齐誉只觉得老天何其残忍,先夺走他的父母双亲,又马不停蹄夺走族人亲人,现在又要夺走自己的生命。
他不由得心疼起来。
“你若心有不甘,心生难过,可与师叔倾诉。”
黎初望向施齐誉,这个男人一改刚才在外的夸张表情和动作,此时又认真又怜惜地对待自己,他只觉得心一暖。
“无妨,师叔的养育和救命大恩,侄儿都记在心里,没齿难忘,只恨现在无法报答您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