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中涓,你可真是个坑儿子的主儿!怎么啥事儿都跟汉王抖搂出去?汉王难不成是你爹,还是你祖宗啊?该说的,不该说的,你竹筒倒豆子似的,啥都往外蹦,说你蠢那都是抬举你了!” 曹琬满脸愤懑,忍不住抱怨起来。
“逆子!逆子啊!” 曹参听闻儿子这般抱怨,顿时怒从心头起,双眼圆睁,大声骂道,“你要是能有你大哥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如今被人这般质疑!”
“质疑?” 曹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爹,您可别想多了!要不是我在您背后出谋划策,您瞎搞一气,早就沦为众人的笑柄了,还能有现在这局面?哼!”
“老二,你又在这儿惹老爹生气了?” 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身影迈步入内,正是曹参的嫡子曹窋。
曹琬转头看向曹窋,不屑道:“这不是再正常不过嘛。我才多大年纪?你也不过十几岁,怎么说话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曹参见状,忍不住笑着打圆场:“老大,老二如今这舌辩之术愈发厉害了,你怕是辩不过他咯。”
曹窋轻轻摇头,神色沉稳:“光耍嘴皮子,说而不做,不过是嘴把式罢了。”
曹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这么说,大哥觉得苏秦、张仪这样的人物,也都是只会耍嘴皮子的咯?”
曹窋神色一正,缓缓道:“苏秦倡导合纵,张仪推行连横,连横成功则秦国称帝,合纵成功则楚国称王。他们所在的国家就会被人重视,离开的国家便会显得无足轻重。”
曹琬神色自信,侃侃而谈:“张仪与苏秦皆凭借纵横之术游说诸侯,最终获取富贵之位,引得天下人竞相效仿。还有魏人公孙衍,号称犀首,同样以善辩闻名。其余如苏代、苏厉、周最、楼缓之辈,纷纷涌现,遍布天下,皆以诡辩诈术争个高低,多到数不胜数。而其中又以张仪、苏秦、公孙衍最为出名。孟子曾评论道:有人说:‘公孙衍、张仪难道不是大丈夫吗?他们一怒,诸侯便会恐惧;安居在家,天下战火便会熄灭。’孟子却道:‘这怎能算得上大丈夫!君子应立身于天下的正位,践行天下的正道,得志之时,与百姓一同遵循正道前行;不得志时,便独自坚守自己的原则。富贵不能使其骄奢淫逸,贫贱不能使其改移节操,威武不能使其屈服意志,这才称得上是大丈夫。’怎么,大哥难道觉得他们二人并非英雄,仅仅只是耍嘴皮子之徒?”
曹窋听了这番话,心中暗自咋舌,这老弟的口才,简直如同开过光一般厉害,竟让自己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曹琬见状,摆了摆手道:“大哥,你该忙啥忙啥去,爹这儿有我呢,不需要你照顾。”
曹参看着两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缓缓开口道:“好了,兄弟之间偶尔拌嘴无妨,但要记住,兄弟阋于墙,而共御外侮。你们应当相互勉励,齐心协力,日后方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曹窋与曹琬听了父亲这番话,都收起了之前的嬉笑之色,神色变得庄重起来。曹窋微微点头,看向曹琬道:“老二,父亲说得对,咱们兄弟理应团结。之前多有得罪,还望你莫要往心里去。”
曹琬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认真道:“大哥言重了,我方才也是言语过激,你别介意。”
曹参看着兄弟俩重归于好,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二人能这般想,为父很是欣慰。如今这天下局势变幻莫测,咱们曹家要想长久兴盛,还需你们兄弟携手共进。”
曹窋目光坚定:“父亲放心,孩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家族期望。”
曹琬也握紧拳头:“我也不会拖后腿,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
曹参微笑着看着两个儿子,心中思绪万千。他深知,未来的路还很长,兄弟二人或许还会遇到诸多困难与挑战,但只要他们能秉持今日的这份情谊与决心,相互扶持,曹家的未来必定一片光明。
曹参又看向曹琬,道:“大王让你拿主意,你若是有主意,可以献给大王。”
曹琬冷哼道:“想得美!我出主意,你拿过去献给刘泗水邀功?省省吧。有张子房在,你少在那里做那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事。”
曹参听闻曹琬这般言语,眉头不禁一皱,面露愠色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大王问询于我,乃是对我的信任,我一心只为大王排忧解难,何曾想过什么邀功之事?”
曹琬却不以为然,撇了撇嘴道:“哼,您心里怎么想的,只有您自己清楚。再说了,子房先生足智多谋,有他在大王身边出谋划策,哪还轮得到您操心?您就别在那儿瞎忙活了。”
曹参被儿子气得不轻,手指着曹琬,声音微微颤抖:“你…… 你这逆子,愈发地放肆了!子房先生固然聪慧过人,但我等身为大王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怎能因有他人辅佐,便懈怠自己的职责?”
曹琬却依旧梗着脖子,不肯服软:“爹,不是我不相信您的能力,只是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您若贸然行事,万一出了差错,不仅您自己难保,咱们整个曹家也会跟着遭殃。您就不能稳当点,别总想着出风头。”
曹参长叹一声,缓缓放下手指,神色变得有些落寞:“你以为为父是想出风头?为父只是想尽自己的本分,为大王、为这天下,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你年纪尚轻,还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曹琬看着父亲略显沧桑的面容,心中微微一动,语气也缓和了几分:“爹,我知道您一心为公,可这朝堂之上,人心叵测。您还是小心为妙。”
曹窋道:“你叫大王刘泗水,这话若是传到大王耳中,我曹氏族灭矣。”
曹参微微点头,目光望向远方,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为父明白你的担忧,只是有些事,明知艰难,却也不能退缩。”
就在这时,曹窋在一旁劝道:“爹,老二也是关心您。咱们兄弟都希望您能平安无事。您若有什么想法,不妨与我们商量商量,咱们一起想办法。”
曹参转头看向曹窋,又看了看曹琬,神色渐渐柔和:“罢了,罢了,你们兄弟俩能有这份心意,为父很是欣慰。只是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曹琬道:“对了爹,你觉得樊哙如何?”
曹参微微眯起眼睛,似在回忆与樊哙相处的过往,缓缓开口道:“樊哙此人,实乃当世豪杰。其勇,如猛狮下山,无人可挡。巨鹿之战,那场面喊杀震天,血流成河,他却毫无惧色,一马当先冲入秦军阵中,手中利刃挥舞,如死神镰刀,收割敌军性命,那份勇猛,当真是让我等钦佩不已。”
“再者,他对主公的忠诚,日月可鉴。自主公沛县起兵,樊哙便紧随其后,无论历经多少艰难险阻,从未有过一丝背离之心。楚汉相争,局势何等险峻,主公屡战屡败,可樊哙始终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如此忠诚,世间少有。”
“虽说他看似粗莽,行事风格直来直去,但实则粗中有细。鸿门宴那等凶险之地,他能在关键时刻闯入,言辞巧妙,既维护了主公尊严,又震慑了项羽,而后还能提醒主公周全撤退之策,足见其心思缜密。”
“平日里,樊哙为人质朴豪爽,与人交往从不藏着掖着,军中将士,无论官职大小,都对他敬重有加。有他在,军中气氛都多了几分畅快。如此樊哙,实乃我等之楷模,主公之臂膀,大汉之栋梁啊!”
曹琬冷笑道:“樊哙质朴豪爽?呵呵。” 而后却又没有下文了,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曹参听闻,不禁一愣,随即皱起眉头,看向曹琬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咯。”
曹琬眨了眨眼睛,故意卖关子道:“你猜!” 那模样,就像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曹参本就被勾起了好奇心,见曹琬这副模样,不禁大怒,脱口而出:“猜你妹!”
曹窋一听,赶忙上前劝道:“爹啊,你可没生过女儿,我兄弟也没有妹妹,如何猜妹妹?你这话不妥。” 一脸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曹琬见状,像个小大人似的,老气横秋地转过身,因为够不着曹窋的肩膀,只好拍拍曹窋的屁股道:“大哥,爹不是这意思。你着相了。” 那故作成熟的姿态,与他的年纪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曹参被这兄弟俩弄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瞪了曹琬一眼,说道:“你小子,少在这儿给我打哑谜,赶紧说,你对樊哙到底有啥看法?”
曹琬嘻嘻一笑,这才慢悠悠地说道:“爹,我觉得吧,樊哙的质朴豪爽,有时候啊,可能也是装出来的。您想啊,在这复杂的朝堂和战场,光靠一股脑儿的直爽,能走到今天?说不定啊,他心里头精着呢,那些豪爽的做派,不过是迷惑别人的手段。”
曹参听了,眉头皱得更深,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这孩子,想法倒是新奇,但可别胡乱猜测。樊哙追随主公多年,忠心耿耿,他的为人,我等都看在眼里。”
曹琬却不以为然,撅着嘴道:“爹,我也没说他不忠心,只是觉得人嘛,哪能就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有咱们没看到的一面呢。”
曹窋在一旁点头道:“老二,虽说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但咱们可不能随意质疑跟随汉王多年的兄弟。大家都是为了大业,还是得多些信任。”
曹琬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说道:“知道啦,大哥。我就是这么一说,逗逗你们。” 然而,他眼中那一抹狡黠的光芒却并未消散。此刻,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便宜老爹自己都讲过,虽说樊哙看着大大咧咧、行事风格直来直去,可实际上粗中有细。就拿鸿门宴那次来说,那么凶险万分的场合,樊哙居然能瞅准时机,毫不犹豫地闯进去。进去之后,那言辞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把主公的尊严维护得妥妥当当,又成功震慑住了项羽。完了还能想到提醒主公周全的撤退办法,这一系列举动,足以证明他心思有多么缜密。这么关键的一番话,他怎么就没往深了琢磨呢?唉,看来真是当局者迷啊。
曹参看着曹琬那副模样,佯装严肃地哼了一声:“就你鬼点子多,樊哙将军的为人,久经考验,容不得你这般随意揣度。”
曹窋也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轻点了点曹琬的脑袋:“老二,以后可别开这种玩笑了,军中兄弟情谊深厚,可别因为几句玩笑话,伤了和气。”
曹琬连连点头:“是是是,大哥教训得对。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 嘴上虽然这么应着,但心里却还在暗自思索:说不定樊哙的 “粗中有细” 背后,还有更深的门道呢,只是你们没发现罢了。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再当面说了,免得老爹又要发火。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士兵掀帘而入,抱拳行礼道:“曹将军,二位曹家公子,汉王有请曹参大人即刻前往大帐商议要事。”
曹参闻言,立刻整了整衣衫,神色变得庄重起来,对曹窋和曹琬说道:“你们俩在这儿好好待着,莫要再胡闹。为父去去就回。” 说罢,便跟着士兵匆匆离去。
曹琬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眼珠一转,又有了新的主意,他扯了扯曹窋的衣袖,神秘兮兮地说:“大哥,要不咱们偷偷跟去看看,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重要消息呢。”
曹窋皱了皱眉,一脸正色道:“老二,这可使不得。汉王与父亲商议要事,咱们私自窥探,乃是大忌。你可别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曹琬撇了撇嘴,不甘心地说道:“好吧好吧,真没意思。那咱们干点啥呢?”
曹窋思索片刻道:“不如咱们去校场,看看将士们操练,也能学点东西。”
曹琬眼睛一亮:“这个好,说不定还能找机会和将士们切磋切磋,试试我的身手有没有进步。” 说罢,便拉着曹窋往营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