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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文学 >  十三吉祥之逆刃 >   第10章 内中变局

(一)

在山寨头目刘二那略显昏暗简陋的屋内,气氛凝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何欢目光如炬地盯着刘二,经过一番恐吓逼问后,终于从他口中撬出了令人震惊不已的口供。

原来,“魏忠贤十三大凶”之一的麻黑子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这座山寨!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在何欢耳边炸响,让他心头猛地一震。要知道,这麻黑子可是当年锦衣卫中颇有份量之人。

更令何欢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自己和张九福两人之所以会陷入如今这般危险境地,竟然完全是拜麻黑子所赐。

想到此处,何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继而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开始在心中暗暗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如此棘手的局面。

何欢拾起地上的荷包,站起身,将那荷包还是放在怀中,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暗念道:“张九福近在身边,无论如何,先救下张九福再说。”

主意已定,转身对那刘二道:“你现在带我去那关押张九福的地方,若是敢耍花样,我便先一刀结果了你。”

“不敢,我的性命在何大人手里,我怎敢耍什么花样。”刘二诺诺言道。

何欢用刀割开捆在刘二脚上的绳子,将刘二拉了起来。

刘二道:“何大人,你便把我这手上绳索也解开吧,我若是有半点违抗大人之意,大人在我身后,不用动刀,一拳便也要了我性命了。”

何欢点头道:“你知道便好。”嘴里说着,使刀割开刘二手上的绳子。

刘二揉着手腕道:“张大人手上锁链需要钥匙开解,那钥匙在那孙老赖的屋子里,我便去拿。”边说,边将解开的衣衫重新系好。

刘二口中说着,便朝门口走去。何欢欺身靠在刘二身后,单手环臂将刘二抱住,凑在刘二耳边道:“我再说一遍,你要小心行事。”

刘二哀声道:“何大人若实在信不过我,便现在将我一刀杀了干净。”

何欢松开手,轻声道:“你走在前面。”

刘二走至门前,回身道:“我先出去,将外面那几个兄弟远远支开,若是他们看到何大人这张生人面孔,您便难救那张大人了。”

何欢点头道:“你就站在门口,不必走远。”嘴里说着,右臂暗暗运力,防备刘二异动。

刘二推开屋门,站在门口,故意咳嗽一声。

是时,夜已过四更,远远仿佛已有鸡鸣之声。

那巡夜小头目听到声音,回头见刘二站在门口,便跑过来招呼道:“四当家的,怎地起得这么早?”

刘二“嗯”了一声,随口问道:“这一夜没发现什么吧?”

那小头目回道:“没事,越是当官的便越是惜命,想他不敢上咱山上来。”

“嗯,说的也是,却也不能大意。我今天睡不着,这天也快亮了,你们几个便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门口转转。”

“哎呦,四当家,我们的差事怎敢劳烦您来干。”哨卫头目忙着连声推却。

“他妈的,哪里来得那么多废话,怕我一个人不顶事么?”刘二故意怒道。

“哎,我们几个捆在一起也及不上您一个脚趾头,得了,我们听您吩咐,去补个觉,大当家问起,您可得替我们说清楚。”

“废话,废话,快些去吧。”

那小头目嘴上答应着,回身招呼那几个喽啰便朝寨子东边一排矮房里去了。

刘二看那几人进到房子里,回头对屋内低声道:“何大人,现在没人了,跟我上山吧。”

何欢逼在门侧,一直暗中戒备,以防刘二有何异动,便随时出手。却料不到刘二竟如此听话,心中暗道:“我那道听来的‘饥鼠之刑’确实将这刘二吓怕了。”

(二)

两人出了屋门,刘二去寨门一侧孙老赖的屋子里取钥匙。

何欢站在孙老赖那低矮屋子的门口,听刘二与孙老赖说:“你先睡着,几位当家的昨日睡得晚,今日早饭不急。”

刘二出来,将手中钥匙朝何欢晃了两下,便转身朝寨门走去。何欢环视四周,并无异常,便紧随在刘二身后奔寨门而去。

出了寨门,走旁边山间小路,两人朝山上行去。

山间小路崎岖,走不多久,天边已见光亮,不觉一夜已过。

随着距离山寨渐远,何欢的防备之心便也慢慢放下,随口问道:“距离那关押张九福的山洞还有多远,你们为何不将人关在山寨中?”

“不瞒何大人,我们建山寨时,也在山寨里建了两处关押囚徒的房屋,只为用来关押有了过失的手下兄弟。原本我们也不干绑票敲诈的买卖,只是抢劫过路的外地商贩,无需牢房这种所在。这山上洞里的机关和锁人的锁链是几年前手下兄弟发现的,也不知何人所建,应该有些年头了,那锁链上的铁锁都已经锈死,我们费了好大气力才将那铁锁砸开,又备下了两把小些的新锁,想着或许会有用处,这次便用来关押张大人了。”

刘二回头看着跟在后面的何欢。何欢也正抬头与刘二眼光相对。

此时,远处山外已见晨曦,刘二背光而立,何欢看不清刘二的面目,忽地心中一动,暗想此事却有些太过顺利了,不会这刘二又有什么伎俩吧。

转念思量,回想夜里审问刘二的情形,确信这刘二所言应该属实,那惊恐之色不是随便能装出来的。自己身在锦衣卫多年,还是能辨别其所言真假的。想到此,便又放下心来。

两人继续朝山上行去。

何欢留心四周环境,心中想着接下来的行事:等到救出张九福,便趁着天未大亮之际,继续劫持这刘二一道下山。出了山寨,再想法子弄上三匹快马,带上这刘二,一起赶回河间县城。先将那李鸽子捉了。那留在李鸽子身边的刘大也是这山寨中人,便一并将这三人押解回京城,让李鸽子亲口供出麻黑子的行踪并他与麻黑子来往的始末。

有了麻黑子的消息,那追讨方启礼一事已不紧急。方启礼与麻黑子虽都属魏逆余党大凶,但麻黑子的手段和名声远非御医方启礼可比,且李鸽子成了“内鬼”,更不能按当初李鸽子的安排去追讨那方启礼了。

(三)

正当何欢思量时,那前面走着的刘二忽然出声问道:“何大人,您的手段本事我今日是见识了,实在佩服。我也曾听那麻黑子说过,皇帝爷在朝廷上选精英之才组‘十三吉祥’来专事办案,您与那张大人都是那‘十三吉祥’中的人物。我斗胆问一句,您与那张大人在那‘十三吉祥’中武功手段排在何处,算是顶尖还是中间?”

何欢一愣,料不到这刘二问出此话,也不多想,随口答道:“我自己有些自知之明,我并非自谦,我与张九福在这十三人中算是最不济的两个。他中了你的暗算,我也差点儿中计落入陷阱。你可别就此自喜,你是真没遇到厉害角色,若有一天你真地遇到他们中的任一个,你便知道了。”

刘二点头道:“知道,知道。”

两人说着,已经拐过一个弯道,山道已近尽头,前方空阔,可见远山,初升的红日将山上照得一片光亮。

何欢紧赶几步走上山腰空阔处,问那刘二:“张九福关在哪里?”

“何大人别急,您跟在我后面,我这就去放张大人。”

刘二小步跑着,朝一处树木杂乱处而去,何欢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至近前,何欢方发现被几棵老树枝干遮挡着的一个狭窄的山洞入口。

此时正当初春,树木枝干上只见微微绿意,便如此,这狭窄洞口仍难以轻易发现,若是夏秋时节,枝繁叶茂之际,这洞口便被完全遮覆,外人万万发现不了。

“这地方倒真是隐蔽,我若自己上来,还真是… …”何欢轻声道。

“是够隐蔽,我们也是偶尔发现的,当时大当家的甚是高兴,想着若真有官府派兵围剿,一旦抵挡不住,便撤退到这上面,藏在这山洞中,或能逃过一劫。”刘二话已出口,方觉有些失言,撇了撇嘴。

“你说的那机关在哪里?”

“您跟着我。”刘二说着,走到那山洞口,抬手在山壁上摸索一阵,忽地用力掀动一块石头,便听到里面一阵“咯咯嘎嘎”的金属响动,“这便是将里面的铁门打开了。”

刘二掀动机关后,便转身朝后走去。

何欢站在山洞门口,看刘二一步步远离山洞,出声问道:“你怎地不进去,那开解张九福手上镣铐的钥匙还在你手里?”

“不必进去,里面黑暗,地上坑洼难行,反倒不方便。这门开了,张大人自己便会走出来。”

刘二又退后几步,站住身子。

何欢心中一动,只觉刘二话语前后矛盾,心中忽地警觉起来,放眼扫视四方,只有微风轻送,并未发现异样。

(三)

正当何欢心中警觉之际,山洞里铁链声响,且那声响由远及近,那关押之人却真是自己朝洞口走来。

“张九福,张九福,我来救你了。”何欢朝洞里喊了一声,里面并无回应,那铁链响动之声越来越近。

何欢转头看向刘二,那刘二也正抬头看着何欢,脸上似笑未笑,堆出满脸的褶子,甚是难看。

何欢心里一紧,暗道一声:“不好,这家伙耍诡计。”心里想着,俯身将小腿上的短刀拔出。

那刘二忽地张嘴大喊一声:“树墩子,快些拿了此人,有肉吃。”

何欢握刀正要奔向刘二,忽觉那山洞中一股劲风破空袭来,心中一惊,急忙闪身躲避。

山洞中猛地飞出一根铁锁,“啪”地一声,打在洞口地上,将地面砸得尘沙飞溅,杂树横陈。

刘二又朝后紧跑几步,闪在一块山石后面,嘴里大嚷道:“树墩子,抓活的,管三天酒肉。”

何欢躲过铁链飞袭,纵身跃到近旁树上,两眼紧盯着洞口,心里“怦怦”乱跳。

原本以为这刘二已被降服,便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万料不到刘二竟在此留了后手,自己一时大意,竟险些被那山洞中人一击而中。事态有变,唯今只能先拿下这洞中之人,再做其它打算。

如此想着,何欢心里暗念道:“难道这山洞里囚禁的竟是那麻黑子?若真如此,今日便要丧命于此了。”

如此想着,又听得呼啸声中,一条锁链从洞内飞出,打在地上,来势甚是惊人。

何欢转念道:“不对,那麻黑子又怎会被这山匪关在这里。看这来势,与麻黑子行事作风颇为不同。那刘二叫他‘树墩子’,这树墩子是何人,看那锁链一击之力,此人力量甚强,绝非一般江湖武者可比。”

正在何欢心惊之际,随着锁链响动,一个如张九福般粗壮的汉子从山洞中走出。那人长发遮脸,身上衣服破烂污糟,难以蔽体,两手上连着一条成人臂膀般粗细的锁链。锁链甚长,拖在地上。

何欢见到此人,心中一动,只觉此人仿佛有几分熟悉。但那人站在洞口处,树木遮蔽了日光,加之他乱发遮脸,更加看不清面目,却一时难以认出。

那人仿佛与刘二相熟,朝刘二藏身的山石喊道:“有肉吃,三天。”

刘二探出头来,朝那人嚷道:“三天,管够。”

“好嘞。”那人呼喝一声,甩手抖动锁链便朝何欢藏身之处奔来。那锁链甚重,那人丝毫不见被锁链拖累,步履矫健,行动快捷,可见功力不凡。

何欢身材瘦小,此时竟成了优势,知道硬拼不过来人,便闪身跃到另一棵树上,避过来人正面来袭。

何欢手揽枝杈,站住身子,再看那洞中来人。

那人站在几丈外的树下,也正侧头看向何欢,一头乱发已被山风吹至脑后,露出一张面孔,何欢终于看清来人面目,心里猛地一震,脚下不稳,便从树上直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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