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沈继宗的信送过来了。
常瑜打开看之后,递给黄远:“黄太守,这信怎么跟你说的不太一样?”
黄远愣了一下,接过信来快速看完,心中不由得暗骂沈继宗做事鲁莽,这么快就把局面搞砸了!
“可能当时双方谈的时候,闹了一些不愉快,沈继宗还是太年轻了,做事冲动。我见过他,也与他聊过,并且多次叮嘱过他,告诉他越人实力强大,需要慢慢来,徐徐图之。”
黄远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这件事搞砸了,按照他这封信的描述,我们很难与当地的越人合作了。”
“很难了吗?”
“是的,很难了,他把别人完全得罪了!除非再加钱!”
”为什么越人不配合?”常瑜说道,“我记得越人的首领一百年前就归降,大夏刚建立三年,越人首领献上了贡品和称臣的文书。”
“您也知道,这些年大夏国力衰退,越人崇尚强者。”黄远叹了口气,满脸愁容,但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在常瑜身上扫过。
顿了一下,黄远又说道:“听说朝廷要铁要的着急,现在只能加钱了。”
“加钱是太府寺和户部的事。”常瑜说道,“当然,这事最后还是宋相公来决定,跟我没关系,我属于军方。你认为要加钱,奏疏去江宁。我要走了。”
“您要去何处?”
“当然是去大田县。”
“您现在去大田县恐怕不妥。”
“为何?”
“您现在若是去了,越人一看朝廷派了兵马,肯定会激化双方的关系,到时候加钱都没用了。”
“激化双方的关系?”
“是的。”
“到哪一步?”
“可能会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步。”
“这不就是我来的目的吗!”常瑜拿起刀,大喝一声,“整顿队伍,向大田县出发!”
“镇远侯!三思啊!”
“一边去,你去忙你的,我忙我的!”
等常瑜带着兵马离开了南安县沿着西溪一路往西,黄远也开始写奏疏。
“黄太守,朝廷现在调派禁军过来,咱是不是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建安郡长史刘平有些担忧地对黄远说道。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退的出来吗?”黄远脸色一沉,冷声道,“之前朝廷说要在建安郡采铁矿,可是你跟我出的计谋联合越人,哄抬价格的。你现在跟我说不要掺和了?”
“下官也是为了您着想,现在禁军都来了,那些越人不知天高地厚,万一真的打起来了,就麻烦了!”
“禁军不了解越人,咱们还不了解?”黄远呵呵地笑道,“这建安郡十有七八都是山,越人世代居住山林之间,擅长山地作战,尤其是弓箭和飞刀。”
“我前两天粗略看了一眼一部分禁军,虽说都体格强壮,有杀敌经验,可山地战却绝不是越人的对手。等着吧!等这位镇远侯打了败仗,就知道来求咱了!”
“等陛下得知自己的精锐在这里溃败,就知道让咱来一手操办这件事了!”
说完,黄远哼着小曲儿,开始写奏疏。
写完奏疏,他又命刘平安排人去通知楫风,告诉他们朝廷派禁军来了,而且这位禁军统领动武的意愿非常强。
到了正月初十,常瑜从西溪下船后,又在山道之间行进了三天,抵达了大田县以东五十里。
在那里找到一个地势相对开阔的坡地驻扎下来。
这个过程中,常瑜找了大量本地山民做向导。
这些向导可不是越人,而是汉人。
建安郡本就是蛮汉杂居之地。
大周时期,在朝廷的动员下,汉江和淮河一带的居民大量南下,在建安郡一带定居下来。
经过数百年的演变,成了现在的格局。
在这数百年间,越州北部的余杭郡以及周边,都是各个政权直接管辖,越州南部的一些郡则采取羁縻的管理方式。
所谓羁縻的管理方式就是朝廷派官员过来,实际的基层管理都是本地人。
不管怎么说,汉人在这里是有基本盘的,这一点就是李彦敢对这里迅速发动战争的原因。
正月十一日,就在常瑜刚抵达大田县外的第二天,大田县以西的好几个乡村突然遭到了越人的袭击。
那些乡村都是汉人居住的地方,按照习俗来算,正月十一日还算在过春节。
许多人拜完亲戚之后,准备计划今年的春耕(建安郡偏南,温度高,春耕早)。
当天村落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拿着农具,有说有笑,在春节这些天吃得胖胖的,有的人还在回味着油炸饼的香味。
小孩子们则牵着狗子,准备跟母亲去河边去洗衣服。
越人突然来了,来的非常快,人群呼啦地跑来。
起初那些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没法反应过来。
纷纷疑惑之间,越人开始往这边射箭,密集的箭矢如雨般冲击而来。
最前面的那一批当即倒地,后面的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乡正大呼:“快回去拿武器!快!”
人群一哄而散,小孩儿跟着父母往村里面跑。
在死了一批人后,村的大门被关闭起来,村里一些健壮的男子拿着刀和弓冲出去。
这时越人已经爬过了那矮小的泥巴墙。
双方快速激战在一起。
一个上午,好几个村落都被袭击。
由于是被突袭,根本没时间反应,这些汉人被杀得措手不及。
事情汇报到沈继宗那里,沈继宗大惊:“这些越人胆子也太大了!立刻召集县里所有能打的青壮,各乡的乡勇也召集起来!快!”
陈景行应了一声:“是!”
“还有,派人去见禾水!质问他把动手的人交出来!镇远侯已经到了,我给镇远侯汇报这件事,做好打仗的准备!”
“是!”
沈继宗刚安排好,下面的人急匆匆赶来:“报!启禀县令,外面有人自称是越人首领禾水派来的使者!”
“带进来!”
一个年轻人进来了,这个年轻人一进来,竟然嚣张地往椅子上一坐。
“把他揪起来!打五棍再问话!”沈继宗指着那个人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