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中心。
青窈与谢良意被蒙住眼睛带到一个大帐篷里。
自她们被这一队骑兵救后,打头的那个男人轻轻说了两个字“带走”后,她们就被在驼在马上,一路来到这里。
再睁眼时就看见众多的高大帐篷,四周有燃起的篝火,还有许多鲜卑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她们到达漠北了。
被推着进了一个帐篷里,墙壁上彩色颜料勾勒着凶猛的飞禽、奔跑的野兽。
角落里甚至真的停着一只大鹰。
两人被推到中央,一下跌倒在一大张狼皮地毯上。
“你们是谁?从哪儿来的?”
主位上,漠北王漫不经心摇晃着酒杯。
帐篷里灯火通明,他的一双眸子乌黑而深邃,宛如夜空中的星。眉毛修长,鼻梁挺直,一张英气的脸俊美无双。
青窈与谢良意一时间没有说话,她们经历了狼口逃生,浑身非常狼狈,根本看不出原本面容。
一阵安静之后,青窈开口说:“我们是汉人,从上都来的。”
“上都?”
有部下诧异道:“上都的战火已经烧完了半个城,你们竟然能活着出来?”
“笨蛋”旁边的人嘲笑他“那火是最近烧起来的,这两只小麻雀一定早就往外跑了。”
主位上的王伸出手指轻叩桌面,下面的人噤声不再议论。
“你们是上都人?还是皇宫中的人?”
青窈诧异于这位漠北王敏锐的观察力。
主位上的王起身走下来。男人高大的身躯瞩目,浑身是高傲的气息。
他抽出旁边一把利剑。帐篷内的气氛一瞬间凝固。
拓跋聿围着地上的两人转了一圈,面上愈发嫌弃。焦黑的脸,破烂的衣服,说她俩是羊羔都抬举了。
明明是掉进泥里的花猫。
“回答我的问题。”
拓跋聿手中的剑一挑,竟然直冲着青窈袭来。剑微微抬起了她的下巴。
谢良意心中一慌,下意识要推开他的剑,却被青窈制止住。
“我们是宫里人。不远万里,想求您的庇护。”
“庇护?呵呵”拓跋聿笑了,“你们晋国有自己的王?何来求我漠北的庇护?”
他手中的剑慢慢上移,竟然勾起了青窈脸前面凌乱的发丝。
“好丑。”
拓跋聿说。
青窈微微转头,躲过了剑的触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漠北?”有性子急的部下,在他王的放纵下就要盘问两人。
“急什么哈布尔?”王慢悠悠的说道:“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晋国公主。”
“让我们猜一猜,哪个是七公主?”
“是你吗?”拓跋聿手中的剑缓缓移到谢良意的身上,又再次移向青窈。
“还是你是七公主?”
突然被点破了身份。下方的部下都有些惊奇“那个七公主竟然真的跑到我们草原来了?”
漠北草原离上都千里,两个女子竟然真的来到草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青窈反问道。
“王想要七公主做什么?又想让我们做什么?”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拓跋聿,丝毫不怕他的威压。
“你好大的胆子。”拓跋聿再次说。
“你若是七公主,就按漠北女儿的礼仪归家,允你回漠北。”
“你若不是七公主,那就……”拓跋聿冷冷一笑。
“格杀勿论。”
谢良意害怕极了,她真的以为他要杀了她们,甚至张开手护住青窈。
“有意思。”看着这位公主竟然保护住身边的人,拓跋聿有些诧异说道。
谢良意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青窈握住她的手放下。
气氛一片肃穆之中,青窈开口说:“漠北王这般逗弄人,有意思吗?”
她直视这位草原王的眼睛。
那双眼睛充满野性,像掠食者的眼睛。
青窈丝毫不让,她的眼睛大而美丽,像草原中的翡翠湖,传说中仙子掉的一滴泪。
年轻的王发出闷笑“你好大的胆子。”
“我们若是胆子不大,也不敢来寻王。”
拓跋聿从上到下审视跪在地上的青窈。年纪不大,看不清脸,身体跪的笔直。
他想到初遇她时,那一支利落的箭。她手稳的像常年打猎的猎人。
“你很有趣。”
这句话意味不明。下一秒钟他抬手吩咐说:“给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清理。用草原最美的酒,好好招待。”
最后几个字,拓跋聿特意加了重音。
离开这件帐篷时,谢良意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她慌忙的看向青窈“阿姐”
“莫怕”青窈说:“他拿刀的时候,用的左手卸力了。只是威慑我们罢了。”
“可是,他也好可怕……”
“不要怕,他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两人在来到草原之前,已经将那重要的玉玺藏在别处。哪怕没有七公主的身份,只要拓跋聿想要玉玺就不能杀他。
更何况,青窈从始至终没有看到他眼里有过杀意,反而是猫对老鼠的戏耍捉弄。
谢良意明白,可是那漠北王看的青窈眼神,就像那冒着绿光的狼一样。
似乎真的能把人生吞活剥。
两人跟着侍女下去洗漱,给她们准备的竟然是汉人的衣裙。
侍女阿丽解惑道:“王接纳汉家的文化。我们有很多你们汉人的东西。”
青窈默不作声,他们的王是接纳汉家的文化,还是想挥兵南下更方便直取汉室朝廷呢。
梳洗完毕后,重新回到帐篷等待宴会。
这次是在一个更大的帐篷里,不仅有漠北王拓跋聿和一众部下,还有一位坐在高位的中年女子。
她就是漠北王的汉人母亲,徐臻。她约是四十多的年纪,穿着一身漠北的民族服饰,笑容温婉。
“你就是阿茹娜的女儿吧?快上来让我仔细瞧瞧。”
徐臻看着谢良意,只觉得如恍隔日。
她还记得当年上草原上那朵美丽的花,试图在谢良意的脸上寻到几分她的影子。
“你与你母亲很像。尤其是一双眼睛。”
谢良意低头行礼“参见王妃。”
徐臻拉过她的手,将她引到另一座位前。对着一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说:“小意,这是你母亲的父亲,也是你的祖父布赫,你可以叫他阿翁。”
谢良意震惊地抬起头,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有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