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时间还早,宋星辰又一头扎进画室里练基本功。
一个小时之后才从画室出来,换上衣服,去婚礼现场。
婚礼举行的地点就在海城市区一家不大也不小的酒店,去的时候是司机送两人过去的。
到现场的时候,时间刚刚好,不早也不晚。
在迎宾的带领下,两人到了相应的席位,这一席全都是坐着宋星辰以前的同班同学。
人来了不少,有男有女,只是宋星辰几乎都认不出来——
十多年没见面,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变化,而且,宋星辰跟他们几乎没有联系。
她以前沉默寡言,除了上课时间,其余时间都是沉浸在画画里面,基本上没有人际交往,甚至夸张点可以说班上的同学都没有认全。
不过却是有人认出她来,坐在宋星辰边上的一个男生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一亮,跟她热络打招呼,献殷勤一样要给她倒饮料,递过给她,完全忽略了她身边的顾临砚。
顾家跟宁家两家人都一贯低调,当时宋星辰跟顾临砚结婚这件事只是一些亲朋好友知道,并没有大肆宣扬,所以这人自然不知道宋星辰已经结婚的事。
宋星辰有些窘迫。
男生的名字宋星辰早就忘了,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当年也是她的追求者中的一员。
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热络,下意识看向顾临砚。
顾临砚温尔有礼地替她接过饮料,慢条斯理开口,“你好,我是星辰的老公,顾临砚。”
听到顾临砚这三个字。
席上的女人们都是大吃一惊,不时朝宋星辰投过去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
虽然顾临砚惯来低调,但是这个名字在海城还是众所周知的。
而那个向宋星辰献殷勤的男生,神色间一度难以言喻。
毕竟之前他跟顾临砚或多或少有过一些交集,虽然时隔多年,还是记忆犹新。
之后席间的气氛一直都很微妙。
宋星辰自然是察觉到了这种微妙,忍不住凑近顾临砚低声问,“你以前认识他么?怎么他听到你的名字,神色有点不太对劲?”
顾临砚垂下眼睫,眼神深邃,“没有。我只是之前以顾太太兄长的名义找他说过几回话,让他不要影响顾太太的学业而已。”
声音因为刻意压低,暗哑而性感。
宋星辰一时间有些怔愣。
怔愣过后,有些后知后觉刚才那个男生为什么直接忽略掉顾临砚,以及听到顾临砚的自我介绍之后为什么神色那么诡异了:
好好的兄长变成了老公,这身份的转变,谁能接受得了。
也突然有些后知后觉——
记得初中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收到不少情书以及表白,并因此困扰。
只是一段时间之后,那些情书跟表白慢慢少了,她当时不以为意,只以为是那些人放弃了对她的追求。
现在再想起,才明白:那些追求者们应该都是顾临砚在背地里默默给她清除掉的。
原来顾临砚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背后默默守护着她了。
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人默默守护着,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宋星辰喉头似是塞了东西,心中也情潮翻涌,
有些人,越是深入了解,就越是觉得与设想间有差距。
而有些人,越是深入了解,就越是不由自主深陷。顾临砚明显是后者。
她不知道怎么描述顾临砚的好,也不知道如何描述她如今对顾临砚的感觉,只觉得一切的语言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想将他紧紧抱住,一直不松手。只是宴席中人太多,宋星辰最后只是从桌底下将手绕过去,拉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紧扣。
两人眉目交汇,情意拉扯缠绵。
婚宴进行到一半,宋星辰手机铃声响了,电话是宁曦打过来的。
她暂时离席到走廊接电话,顾临砚自然也跟在她身边。
接电话之前,宋星辰嘴角还微微上扬,带着笑意。
接了电话没多久,宋星辰的脸色就变了,脸色苍白。
顾临砚察觉到不对劲,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宋星辰垂下手,回答得有些无力,“宁曦说外公心脏病发作了,现在正在海城医院抢救室里抢救。”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的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
许多念头接二连三出现,还不由自主想起关于阮老太太的事情来。
记得当年阮老太太病发得也是毫无征兆,本来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发病,然后去世。
她听到发病消息的时候,刚好是周五,那天下午刚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专业课,不能随随便便缺席。
她本来想着的是,上完专业课,下课就马上赶往医院。
可是等她上完专业课,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接到宁曦的电话:老太太病情突然恶化,进了抢救室。
当时她虽然也是在海城念大学,但是大学校区在海城城郊,离市区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等她急急忙忙赶到医院时,人已经没了。
她连老太太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只听宁曦说起老太太临走前嘴里一直叨念着她——
这一件事一直是宋星辰心里永远抹不去的遗憾。
她有时候会想,那天要是她没有上下午的专业课,早早地赶到医院,是不是就能赶上去见老太太最后一面。只是这世界从来没有如果。
一想到这些事,宋星辰就手足无措,手心蜷着,捏出了冷汗。
向来冷静理智的头脑,乱作一团。心头的惶恐如同潮水漫过,将她淹没覆盖,她像是一个溺水的人,觉得仿徨又无助。
所有的一切似是往事重现。
一样是突然生病,一样是送进抢救室抢救.......
“外公没事的。我们现在就过去。”
看到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顾临砚心中一颤。
几乎下意识伸出手去握她的手,酒店的暖气很热,但是那一刻她的手寒凉如冰。
将她拉着往外走,顾临砚给司机打电话,等到了酒店门口,司机也到了。
上了后排位置坐下,宋星辰一动不动,如同提线木偶一样目光根本没有焦距。
窗外阳光明媚,透过车窗落在她苍白而安静的小脸上,顾临砚的心像是被揪着。
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见过宋星辰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也是知道她为什么脆弱——宋星辰从小就是阮老爷子跟老太太带大的,对老爷子,老太太的感情,大于所有人。
现在老爷子出了意外,她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看到她不好受,他心里更不好受。
只是他也不懂怎么安慰人,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说,“不要怕,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