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你就不能等等我吗?跑那快干嘛?”李春梅揉着酸软的腰,眯着眼睛瞪着文静。
“拾不动了吗?”文静回过头来问道,可手上并没有消停,“你慢慢拾,我一会儿来接你。”
老师可是每个人都分好了行(hang)子,这是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
当然斤数才是最主要的任务,要是能把老师分的行数完成,斤数也就差不多了。
李春梅平时也不少干活,可一般比较重的活,对于她先天不足的体质来说确实是吃不消。
不理解她的人总会说她缺乏锻炼,可其中的缘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春梅,”严老师走了过来,“没关系,慢慢干,尽力了就好。”
一番话说的李春梅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说心里话,她也想像别的同学那样,干起活来生龙活虎,好像不知道劳累似的。
可是她不行,她很容易就觉得疲倦。
这种现象,她从小到现在都是这样。
妈妈说她是早产生的,有些先天不足,所以才导致她的身体落后于其他的人。
妹妹冬梅跟弟弟宝来的身体就特别好,有时候她还没弟弟妹妹手劲儿大呢。
妈妈总说她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好的太多了,小时候经常被送医院,病危都报了好几次,以为都活不了,却又神奇般的活到了现在,还上到了初中。
虽然心里很遗憾,但她还是庆幸自己如今还活着。
文静跟蒋世超都特别了解她的身体,所以有什么活儿,他俩都会尽力的去帮她。
妈妈也想如以前那样来帮她,都被她拒绝了,毕竟感觉自己上初中了,是个小大人了,自己的事情必须得自己努力去完成。
用老师开导她的话说,就是享受过程,不要在乎结果。
虽然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她那种不服输的性格,总会有些不甘心。
要知道这学期的勤工俭学费就从棉花钱里扣,如果要不成任务,还得家里补上。
要是真那样还得靠家里贴补,这才是让她感觉最为丢人的事呢。
严老师每个同学她都会轮流着来帮着拾一会儿,但帮的次数最多的还是李春梅。
所以在李春梅的心目中,严老师是她遇见的最好的老师。
她总是那样和蔼可亲,善解人意,从不对同学们乱发脾气。
就是哪位同学犯错误了,她也会用温柔的话语去开导对方,让你自己羞愧不已,主动承认错误。
除非特殊情况,她才会严厉地让你吃惊。
李春梅有时候都觉得严老师就是水做的,可以在不同的容器中改变形状。
“拾棉花拾的慢不会累,你慢慢拾,只要手不停,就一定能完成任务。”严老师黄莺般好听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贵在坚持,不是吗?
她按照老师跟她说的,放松心情,就当是自己在写作文,每一朵棉花就是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慢慢地去感受它们的存在。
果然,当她不再为速度快慢而焦虑的时候,她渐渐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感。
文静完成任务的时候,回头来接她行子时,发现她已经也快拾到地头了。
第一天大家似乎干劲十足,很快就把学校分的棉花地秋风扫落叶般的消灭干净。
老师也高兴地宣布可以下个早班回家了。
这让大家不由欢呼雀跃起来,女生力气小,各个弓着腰背歪歪斜斜地往外背着棉花。
男生背完自己的,也会返回去帮女生背袋子。
李春梅刚把棉花袋子提起来,就被一个人夺了过去。
定睛一看,原来是蒋世超。
“你不好好拾棉花,跑我们班来干嘛?”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蒋世超白她一眼,“我都已经完成任务了,秤都过过了。”
说着把袋子一提,扛在肩上扭头就走。
李春梅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开心地捂嘴偷笑起来。
文静不由感慨:“这就是论一个好兄弟的重要性。”
“你少酸,”李春梅踢她一脚,“搞得他没帮你背过袋子似的。”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是沾了你的光。”
“荣幸至极。”
“太不谦虚了。”
“谦虚过度是骄傲。”
“你能,搞文字游戏的不好惹啊。”
“知道就好。”
“别得意,哪天蒋世超他们班没跟咱们一起,看谁宠你。”
“你宠我呗。”
“啧啧,脸皮真厚,比城墙拐弯还要厚。”
“哪有你脸皮厚,哈哈哈。”
“……”
蒋世超瞪着眼睛,看着她俩不见刀光剑影的厮杀,干活有着有劲儿就好了,何愁完成不了任务?
“真我不在跟前,自然有人会帮你们背袋子。”
“谁?”文静跟李春梅异口同声问道。
“赵勇亮啊!”
李春梅不由“噗”了一声。
这清高男都不待见她,还会主动帮她背袋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他今天没来。”文静瞅了眼正排队过秤的同学们,百无聊赖地说道。
这时,李春梅才发现确实没有看到赵勇亮的身影。
好像那天想通了后,这赵勇亮在自己的眼睛里还真变成了空气。
若不是文静提起来,她还真忘记班里还有这样一个人了。
“他昨天告诉我了,他今天请假了。”蒋世超说道。
“为啥?去挖树坑?”
“呀,你咋知道的,他告诉你的?”
李春梅眼一瞪:“可能吗?”
“那你咋知道的?”
“你知道猫咋死的吗?”
“猫……咋死的?”
“好奇心害死的。”
文静跟蒋世超同时“噗”了一声。
“他还真去挖树坑了,”蒋世超抽了抽鼻翼,“他算了个账,感觉挖树坑划得来。”
“这老师也同意了?”李春梅望望正在记账的严老师。
“肯定同意啊,”蒋世超小声嘀咕道,“反正你把费用到时候交了就行,就当自己勤工俭学,而乐而不为?”
“原来如此。”李春梅恍然大悟。
说实在的,挖树坑确实挣的多,可那活累啊。
爸爸李国荣那样能干,干一天回来躺在那里都不想动了。
而他赵勇亮一个还未成年的毛头小子却能一直坚持干下去。
李春梅心里不由对他又是一阵钦佩。
“是不是我这兄弟特棒啊?”蒋世超察觉到了李春梅面部表情的变化,忍不住问道,“是不是特佩服他,反正我是特别佩服他。”
李春梅听他那样夸张的一说,立马换上了一脸鄙夷。
“你们可不知道,他得自己靠自己啊。”
“……他爸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