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房,阿竹正好在卧房里打扫卫生,闵月清就对阿竹道:“我们带来的药箱里,有一打是大夫开了专治风寒咳嗽的药材,你取一包去煎了,午饭后端上来。”
阿竹听过闵月清问阿墨话,此时一听就知道这药是给裴寒准备的,忙应下出去了。
中午裴寒回来,一进小院就被请去了饭厅。
看到桌上的两盘野菜,裴寒因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附近的村寨里买肉菜了,不过可能没有这么快回来,所以只能让小厮们在山里找了些野菜送来,委屈夫人先凑合吃两顿。”
闵月清暗道原来如此。
阿梅和阿竹看到小厮送菜过来,本来还挺高兴的。结果拿进来一看全是野菜,两人顿时傻眼了,不知道那小厮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他们过来不满,两人刚刚还在跟闵月清诉苦呢。
此时听裴寒一解释,阿梅两人才明白了过来。
在后世,人们对于食材的接受范围越来越广,有时越是纯正的野菜卖得越贵,而且还经常被一抢而空。
因此,闵月清对于吃野菜没有丝毫意见,甚至在厨房看到新鲜翠绿的野菜还挺开心。毕竟这可是百分之百的纯正野生,恐怕很难找到比这更野的了。
闵月清淡定地道:“我看这野菜似乎还挺不错,想来味道也不会太坏。”
裴寒以为妻子是体贴自己、不想让自己尴尬才故意这么说,心里对妻子更加抱歉了,连忙补充道:“上午的时间紧张,因此他们只找到这些,下午应该能打点野味回来。木匠、厨娘和奶牛我也都着人去办了,明天就能有消息。”
裴寒今日可一点没闲着,一到官署就召来得力属下,交待他去东山村寨处理招工事宜。
这附近的每一个村寨裴寒都走访过,其中东山村寨是最为偏僻,当地山民生活水平也最低的一个。
然而,东山村寨里的山民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者好吃懒做的人,恰恰相反,他们非常勤劳,而且有的人家还有祖传的手艺。
只是东山村寨的地理位置太差,道路又难行,这才导致他们有能力却没活干。
这次小院整修需要招人,裴寒一下子就想到了东山村寨。
闵月清点了点头,道:“既然他们明天才能来,那这些事就暂时放一放,先吃饭吧。”
虽然吃的是野菜,但阿梅可是切了一大块腊肉下去炒的,油水足得很,其实味道十分可口,有一点后世名菜藜蒿炒腊肉的独特香味。
除此之外,阿梅还蒸了一大盘腊排骨,也是肉香四溢。
这一次石头也在。昨晚闵月清让他一同来吃饭,石头不愿意,觉得不好意思打扰师父一家人团聚,瞅了个空档就直接溜了。今天裴霁压根没问他,练完武就照旧拉着人一起过来了。
真以武力来说,裴霁当然拉不动石头。主要是石头从来就没有拒绝过裴霁的要求,见他执意要拉,也就认命地跟来了。
裴寒当然没有发表异议,见他们过来还特地对石头笑了笑,让他不要拘束。
因此饭厅里四人十分融洽地共进午餐,此外,还有一只小老虎在可怜巴巴地看着。
是的,不知小威是不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闵月清一落座,它就格外积极地往闵月清腿上扒拉,在闵月清的偷偷放水下,这次还真被它顺利地爬了上来,此时正乖巧地蹲坐在闵月清的腿上。
闵月清怜悯地看着小威,心道你这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且不说小威现在还太小,除了流食其他的都不能吃,即使它长大了,闵月清也不能给它吃咸味这么重、调料这么多的熟食。
事实上,老虎压根不适合吃熟食。熟食对它们来说反而缺少必要的营养,不但不利于消化,还不利于保持老虎的野性和捕猎本能。
所以闵月清才急着找奶牛。
不过众人都在吃饭,也不能让小威一只小老虎白看着。闵月清让阿梅搬了一张凳子放在自己腿旁,又在凳子上放了一碗兑了营养液的米汤。
小威多机灵,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的食物,当即在闵月清腿上趴下,把头伸出去喝米汤。
这顿饭吃完,闵月清明显感受到了当地食物品种的匮乏程度,这让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闵月清便对裴寒说道:“瑾之,来此之前我让刘管事采买了不少上好的粮种和菜种,就在我们卸下的行李里放着。回头我们找出来,你看看能不能在当地播种,也好让此地的老百姓餐桌上品种丰富些。”
原主对裴寒的称呼有两种,一种是夫君,另一种是瑾之,瑾之是裴寒的表字。
这两种称呼之中,原主最常用的其实是前者。但是闵月清尝试了好几次,也没能说出一句“夫君”来,只能退而求其次,称呼裴寒的表字了。
裴寒听了大喜,当即道:“夫人,你这可是雪中送炭啊!我近日刚腾出手来,正打算派人出去找这些东西,只是离此最近的城镇往返也需十几日,还不一定能找到我们急需的良种,这才暂时搁置。”
闵月清带来的良种,作用可不仅仅是丰富当地百姓的餐桌,更重要的是能令许多吃不上饭的山民们有个盼头。
此地的山民们大多以豆子和野菜充饥,能吃得上粟米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人家了。有时天公不作美,或是山匪作乱,他们连豆子都缺,日子普遍过得十分艰难。
眼下裴寒已有了对付山匪的方法,下一步就可以往改善民生的方向努力了。
要想改善民生,首先就要让老百姓吃得饱。而要让他们吃饱,发展农耕就是首要任务,闵月清带来的良种能够很好地帮他踏出这首要任务的第一步。
裴寒越想越开怀,恨不得现在就去把东西找出来,他刚牵上闵月清的手想要往外走,阿梅就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进来。
“大爷,这是夫人吩咐给您熬的止咳药,您快趁热喝了吧。”
裴寒与闵月清交握的手不明显地僵了一瞬,闵月清忍不住轻笑道:“瑾之,讳疾忌医可不行。”
这话一出,裴寒瞬间就想到昨晚自己闷咳的那两声。现在看来,闵月清分明是被惊动了,只是没有当场戳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