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东的一个小村庄里,住着一位名叫傅氏的绅士,他年过六旬,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傅廉。傅廉这孩子聪明伶俐,读书过目不忘,可老天却像是跟他开了个玩笑,天生有缺陷,到了十七岁,身体发育仍如孩童一般。这事儿在乡里传得沸沸扬扬,哪家父母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呀,所以根本没有人家愿意和傅家结亲。傅氏看着自己的独苗苗,想着傅家的血脉就要断在自己手里了,心里别提多着急了,整天唉声叹气,可也实在是没什么办法。
这天,傅廉在私塾里读书,老师临时有事出去了。正巧门外来了个耍猴戏的,那猴子上蹿下跳,表演得精彩极了。傅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把读书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等他回过神来,想到老师快要回来了,顿时吓得惊慌失措,撒腿就跑。他一边跑一边想,老师要是知道自己逃课去看猴戏,肯定会狠狠责罚的,这可怎么得了?越想越害怕,一咬牙,决定离家出走。
傅廉一路狂奔,离家几里地后,累得气喘吁吁。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位穿着白衣的女郎,身旁还跟着个小丫鬟。那女郎长得可真美啊,回头一瞥,简直美得让人窒息。她的步伐轻盈又缓慢,就像在云中漫步一样。傅廉看得发呆,不由自主地快步超过了她。突然,女郎回头对丫鬟说:“你去问问那位公子,他是不是要去琼州?”丫鬟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到傅廉面前询问。傅廉好奇地看着她们,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女郎微微一笑,说道:“如果公子是去琼州,我有一封信,想请公子顺路帮我送到我家。我母亲在家,她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傅廉本来就没什么目的地,心里想,反正也没地方去,就算是去海上漂泊也无所谓了,于是便答应了。女郎从丫鬟手中接过信,递给了傅廉。傅廉问道:“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女郎回答说:“我姓华,住在秦女村,离北郭三四里地。”傅廉记在心里,便搭船前往琼州。
傅廉到达琼州北郭时,天色已晚。他四处打听秦女村,可问了好多人,都没人知道。没办法,他只好往北走了四五里。这时,星月已经高高挂在天上,四周的芳草在夜色中显得朦胧而神秘。傅廉又累又饿,却找不到一家旅店,心里别提多窘迫了。正在发愁时,他看到路边有一座坟墓,心想,实在不行就在墓旁凑合一晚吧。可又担心会有虎狼出没,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爬上了路边的一棵树,蹲坐在树枝上。
夜风中,松涛阵阵,虫鸣声此起彼伏,傅廉心里忐忑不安,后悔得要死。他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冲动,离家出走不说,还答应了别人送信,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真是太倒霉了。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人声。他小心翼翼地低头一看,只见下方竟然有一座庭院。虽然夜色朦胧,但庭院中的景致还是依稀可见。庭院中,一位美丽的女子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她的两侧站着两位丫鬟,丫鬟们手中挑着画有精美图案的蜡烛,把四周照得亮堂堂的。
女子抬头望了望天空,轻声说道:“今夜月色皎洁,星星稀疏,正是赏月的好时光。华姑送给我的团茶,正好可以泡一壶,享受这美好的夜晚。”傅廉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怀疑这女子可能是鬼魅,吓得毛发直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突然,一位丫鬟抬头望向他藏身的树,惊呼道:“树上有人!”女子闻声惊起,怒斥道:“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竟然敢暗中窥视我们!”傅廉吓得魂飞魄散,无处可逃,只能硬着头皮从树上爬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乞求原谅。
女子走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原本愤怒的神色突然转为喜悦,她拉起傅廉,笑着说:“哎呀,原来是个小公子呀,快起来,别害怕。”傅廉偷偷瞥了一眼,发现女子大约十七八岁,姿态美丽动人,听她说话的口音,也是本地的方言。女子好奇地问:“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呀?”傅廉回答说:“我受人之托,要送一封信。”女子点点头,说:“野外多有强盗,露宿在外实在危险。如果你不嫌弃,就在这里过夜吧。”说着,便邀请傅廉进入屋内。
傅廉跟着女子走进屋内,只见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女子吩咐丫鬟在床上铺开两床被子。傅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不好意思与女子同床,便说:“姑娘,我睡在下床就好。”女子笑着说:“难得有贵客光临,我怎么敢独自高卧呢?”傅廉无奈,只好与女子共睡一床,但他心里惶恐不安,不敢放松。
过了一会儿,傅廉假装睡着了。女子在黑暗中伸出纤细的手,轻轻地触摸傅廉的腿。傅廉心里紧张极了,但还是假装没察觉。又过了一会儿,女子掀开被子,试图摇醒傅廉,但他仍然一动不动。女子便伸手下探,想要探索更多。然而,当她发现傅廉的隐秘之处,突然停手,显得有些失望,悄悄地退出了被子。
傅廉在女子的榻上辗转反侧,心里充满了惶恐和愧疚。他听到了女子的哭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傅廉感到无地自容,他恨自己天生的缺陷,无法给予女子应有的安慰。
女子轻声呼唤丫鬟点灯。丫鬟看到女子脸上的泪痕,惊讶地问道:“小姐,你怎么哭了?”女子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我只是在感叹自己的命运。”丫鬟站在榻前,关切地望着女子的脸色。
女子说:“去叫醒那位公子,让他离开吧。”傅廉听到这话,更加感到羞愧,同时,他也害怕在这深夜中,自己将无处可去。他正在犹豫不决时,一位妇人推门而入。丫鬟报告说:“华姑来了。”傅廉偷偷看了一眼,只见这位妇人大约五十多岁,但风韵犹存。
华姑看到女子还没睡,便问道:“巧娘,你怎么还没睡呀?”女子没有回答。华姑又看到榻上躺着一个人,于是问道:“和谁共榻呢?”丫鬟代替女子回答:“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他在这里过夜。”
华姑笑了笑,调侃道:“哎呀,没想到巧娘今晚就成婚了呀。”但当她看到女子脸上的泪痕未干,惊讶地问道:“新婚之夜,为何哭泣?难道是公子对你粗暴了吗?”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哭得更加伤心。
华姑想要掀开被子查看傅廉,傅廉一紧张,衣服一振,一封信从他身上掉落在榻上。华姑捡起信,看了一眼,惊讶地说:“这是我女儿的笔迹!”她拆开信读了起来,边读边感叹。
女子问道:“华姑,信中说了什么?”华姑说:“这是三姐家的消息,说吴郎已经去世了,她孤苦无依,我们该怎么办呢?”女子说:“他本来就是来送信的,幸好我们还没有让他离开。”
华姑叫傅廉起来,详细询问信的来源。傅廉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华姑看着傅廉,脸上带着一丝歉意,说道:“让你远道而来送信,我们该怎么感谢你呢?”她又仔细打量了傅廉一番,笑着问道:“你是怎么惹巧娘不高兴的?”傅廉一脸茫然,回答说:“我自己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华姑转而询问巧娘,巧娘叹了口气,眼中含泪,说道:“我可怜自己生来就遭遇不幸,死后还要遭受椓刑(古代的一种刑罚,指用木橛击打阴部),所以感到悲伤。”华姑看了看傅廉,笑着说:“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难道本是男孩却表现得像女孩子吗?既然是我的客人,就不能让你长时间混迹于他人之中。”
说着,华姑带着傅廉走进东厢房,她伸手探入傅廉的裤子,亲自验证了一番。然后笑着说:“难怪巧娘会流泪,不过幸好还有根基,还有办法补救。”她点亮了灯,翻遍了箱子,找到了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傅廉,让他立刻吞下,并神秘地嘱咐他不要说话,然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