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难熬的时间一晃而过。
随着十二月的到来，天也慢慢冷了下来。
距离蒋朝出发去省中心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好消息好消息！”
高二一班后门跑进一道黑影。
周晋涛跑到讲台上，两手砰砰砸了好几下桌子，俨然一个显眼包。
“我刚刚去老师办公室交作业，你们猜猜我听到了什么？”
张晓红把瓜子皮吐进垃圾袋里，“你还卖上关子了？有屁快放。”
“我跟你们说，蒋朝他们真的——”周晋涛拉长着语调，两只手来回拍打着桌面，“比赛拿到第一名啦。”
“真的假的？”
人群中有人耐不住性子站了起来，“不是听说这次来了很多高手吗？”
周晋涛扬着下巴，一脸嘚瑟，“那也不看看我们蒋大神是谁，他可是语文作文写跑题，人家都在表达思乡之情，他硬是用理科分保持住年级第一耶。”
底下嘘声一片。
“说得好像是你得奖似的。”
“以前就是你跟马子文捧沈琮文的臭脚吧？”
“墙头草一个。”
周晋涛涨红了脸，恼羞成怒，“两个人都是兄弟，我哪有跟谁比较好！”
“切～你还不是看沈琮文不在了，蒋朝又出风头了，生怕好处落下了自己，才这么激动。”
“我都说了我没有！”
一时之间，教室跟炸开锅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人头疼欲裂。
郁薇坐在位置上，弓着背，笔盖抵着下巴，看着卷子上的题，好不容易想了点思路，又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吵散了。
忽的，后腰传来一阵钻心的痒。
赵奕琦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做贼似的悄咪咪问：“蒋朝算是凯旋而归，沈琮文又在办转学，你说是不是算双喜临门？”
沈琮文要转学这件事，郁薇确实有听过一耳。
其实林涂山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让他转学。
只不过是让他回去好好反省一段时日，等想通了，再回来混个毕业证。
但沈家父母千里迢迢从外省赶回来，白扣了几天工资不说，还挨了老师一顿批，火气上头，又丢了面子，非得托人找关系进了隔壁市的十三中。
前两天办完手续后，沈琮文连课桌都不来收拾了。
只托了马子文给郁薇送来一张纸条。
「郁薇，你真挺狠。但重来一次老天爷都让我跟着你，你觉得这点距离能困得住我？」
郁薇把那张纸条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复仇小说。
林涂山说的没错，她再努把力，说不定还可以上个一本。
她何必要把精力放在这种人身上？
赵奕琦见她没回答，还以为是说到沈琮文让她不高兴了，又换了个问题：“蒋朝应该快回来了吧？”
郁薇脸色果然好了不少，“应该要比秦斐他们多留半个月。”
“什么情况？”赵奕琦掐着手指头算，“那他回来都要十二月中旬了吧？”
郁薇笑了笑，放下笔，温声和赵奕琦解释。
原本的确是定好了：
物理比赛结束后，参赛选手由林涂山带队回来，而王老师则是继续留守省中心，等化学组比完赛，再跟其他几个学生一块回来。
没想到中途出了岔子。
化学组的其中一个同学家中老人突然病危，直系亲属，需要请假回家一趟，个人赛是比完了，又正好和团体赛撞上了。
王老师一筹莫展，恨不得直接吊死在省中心。
本来晋安一中是想物理赛这块想让蒋朝专攻，尽最大努力拿到最好的名次，再来考虑化学赛的事情。
没想到两个赛程本就在前后脚，为了物理赛，只能让蒋朝暂时退出化学组，因此这次的化学赛向下兼容，选了其他几个甚少参赛的同学。
没想到还是出了无法预见的问题。
现在不仅三等奖泡汤，连够不够人参赛都是一回事。
好在最后一天的团体赛只需要凑够人数，对于是否更替原先拟定的参赛人员这种事，赛事方会相对于个人赛有所放松，林涂山只好让几人里最擅长化学的蒋朝留下，填上这个窟窿，再跟大部队一同回晋安。
赵奕琦听完，瘪瘪嘴，“那如果拿奖了，算蒋朝名字吗？”
“不知道。”郁薇笑着摇摇头，“应该不算吧。”
毕竟他只能算是临时凑人头的，她悻悻想。
郁薇转回头，打算继续想想数学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思路。
抽屉里的手机却突然嗡的一声震动起来。
郁薇皱起眉头，伸手在抽屉里摸了摸。
多功能窃听器：【报告长官，你胳膊肘往外拐了。】
多功能窃听器：【凑人头也要凑得有尊严。】
郁薇直直看着这两行字，破防似的轻哈一声。
还写什么卷子。
郁薇耳尖发红，两个大拇指在屏幕上按得飞快：【你这个窃听器就一点距离阻碍都没有吗？】
蒋朝那边似乎正好休息，不到十秒钟，消息就回过来了。
多功能窃听器：【那可能要到地球的另一面试试。】
郁薇气呼呼把手机扔进抽屉里，发誓等今晚回去，要在那条成型的围巾多绣一朵小红花。
物理赛获奖的消息很快就传达下来。
林涂山满面春风回到了晋安一中，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
就连郁薇去找他问题目，都高兴得赏了她好几套卷子。
甚至还贴心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老师看到你的努力很高兴，你今晚回去把卷子做了，有什么不懂的，明天拿过来问我。”
郁薇道了谢，走出办公室。
站在走廊，看着手里的那摞卷子，风中凌乱。
她又不是学习机器。
更不是蒋朝。
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就把十几张卷子写完。
郁薇看着天，欲哭无泪。
十分钟后，意料之中收到了比学习机器还强的蒋朝的问候。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
十二月中旬，南方的湿冷天气终于正式来临。
不少人扛不住关节上的酸痛，纷纷在校服里面套上了厚外套。
郁薇天生怕冷，穿了件羽绒服在缩在位置上哆哆嗦嗦，一刻不停往冰凉的手上哈气。
赵奕琦只套了件薄毛衣，实在不能理解，“你都快把自己裹成熊了还冷啊？”
唐雨薇故意调侃她，“你也不怕蒋朝突然回来，看你这么臃肿嫌弃你？”
“他敢？”郁薇连说话都打着颤，“他巴不得我裹成球，嫌我衣服又穿少了。”
赵奕琦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我们这是南方啊宝贝，你这还穿少了？”
郁薇吸了吸鼻子，老婆婆似的扭头，张嘴刚要说话，窗户外忽然飞进来一个黑影，塞到她的手里，冰凉的手指瞬间暖了起来。
将近一个月都没听到的声音，在此刻变得陌生起来。
“是少了。”
“保暖衣穿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