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连续两天。
结束后终于迎来为期将近三个月的漫长假期。
本来说好两家一块去三亚游玩个半个月，不料刚开始研究路线，蒋家忽然传来了噩耗。
蒋家老太爷在一夜之间突然过世，蒋家只能临时放了这边的鸽子，匆匆忙忙往老家赶。
蒋家老太爷一生无病无灾，安顺活到一百零五岁，于睡梦中逝去，算是喜丧。
但好歹是白事，郁家哪怕是再不舍，也只能把蒋朝一家送到机场，看着他们起飞。
随着高考的结束，闷热的酷暑也紧随而来。
郁薇跟赵奕琦唐雨菲两人出去逛了一次街后，肌肤仿佛要被烫出一层焦皮，说什么也不出去了。
这种破天气，有什么好出门的。
赵奕琦在群里无声控诉：「冬天你说太冷，夏天你说太热，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郁薇把冰淇淋塞进嘴里，啪啪打字。
「秋天？」
「秋天我觉得不错宝贝。」
赵奕琦幽幽回：「宝贝，我们晋安没有秋天。」
郁薇悻悻发了个小女孩双手交叉，笑容心虚的表情包。
唐雨菲换了个话题：「蒋大神都回去这么久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郁薇看着这个问题，有些愣住。
她退出群聊，又看了眼仍旧置顶的表情包，上头的备注从【蒋小胆】，到【多功能窃听器】，再到【蒋大胆】，最后还是被郁薇亲手改了昵称。
可是那个【未来男友】最近的一条消息，还是在三天前。
更别说群里了。
能冒泡都是有关于她的重要事。
郁薇叹了口气，重新点进五人小群，手指在屏幕上动得飞快。
「他家里出了一点问题，需要家里的所有人在场才能解决，可能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唐雨菲：「需要全家人都在场的还能是什么……」
无非就是老太爷的财产分割呗。
但作为旁人，也是作为蒋朝的朋友，几人都不应该在这个话题上多作停留。
唐雨菲紧接着又换了个话题：「过两天就可以查成绩了，你真打算报清北啊？」
许久没有冒泡的秦斐突然现身。
秦斐（真汉子版）：「虽然我觉得蒋朝不是那种人，但作为你的小姐妹，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太恋爱脑。」
清北从来不是「是个人」加「努努力」就可以考进去的。
蒋朝他天赋高，又努力，被保送那是他自己有本事。
抛去他作为蒋朝铁哥们这个身份，假设郁薇的成绩无法跨进清北的门槛，他其实是不建议对方挤得头破血流，复读也要跟蒋朝读同一所学校的。
风险太大是其一。
爱情不是全部是其二。
赵奕琦有些不满了：「成绩都还没出来呢，你就在这边唱衰。」
唐雨菲却懂对方话里的意思：「薇薇考上了我们当然是举双手双脚为她祝福撒花，但是万一只是进不去清北呢？万一其他好的学校认她选呢？复读的结果会比这次还好吗？」
唐雨菲：「我想秦斐说的是这个意思。」
群里忽然沉默了。
每个人都清楚明白，郁薇的第三次模拟考已经很接近清北往年的录取分数线了。
但也紧紧只是接近。
一个人总是在低谷时才会突飞猛进，当越接近那束光时，脚步也就越慢，越艰难。
成绩也是。
当你只考了两百分的时候，你可能稍微认真一些，就能够轻松进步一百分。
但是当你已经考到了六百分，你想进步五十，三十，哪怕二十都难如登天。
假设真的只差一步之遥嗯？
郁薇也这样问过自己。
她没办法保证，她复读后的成绩会比第一次更高。
郁薇抱着手机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打下了七个字。
「爱可以克服万难。」
*
三日后。
成绩查询的日子如期来临。
郁薇一大早就被赵奕琦的电话吵醒，中气十足的震耳呐喊差点刺破她的耳膜。
“啊啊啊啊啊啊宝贝我居然考了498？？498！！！我爸妈今天抱头痛哭，就觉得我不用上大专了，家里祖坟冒青烟了，呜呜呜呜呜宝宝都是因为你高三拉着我，嘤——非逼着我学进去，要不然我过两个月真的要扛着行李箱去大专报道了呜呜呜呜……”
郁薇听着她口齿不清，语序错乱的话，还有带着再说两句就要开嚎的哭腔，吓得从睡梦中直接惊醒。
她惊坐而起，头上还顶着打结的鸟窝头，“你到底怎么了？你先慢慢说。”
顿了顿，她又哑着嗓子补充了一句：“渴了就先去喝口水润润喉。”
“……”赵奕琦懵住，“宝贝，好像是你更渴一些。”
郁薇揉了揉眉心，突然从睡梦中抽离出来，起身的动作又猛了，滋味的确有些不好受。
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电话听筒里先传出赵奕琦的惊呼。
“不会吧？”
“今天都可以查成绩了，你该不会还在睡大觉吧？”
郁薇揉眉心的动作一顿，双眸微微睁开，彻底醒了：“你先让我缓一缓。”
“快去查一查吧，我的喜悦可以等等分享。不过话说回来，我就知道——”
嘟。
电话无情被挂断。
郁薇掀开空调被起身。
她走出阳台，太阳炙烤着每一片土地，风一吹来，好似能听到周围每家或喜悦或哭嚎的声音。
郁薇的视线落在旁边的院子里，所有的绿植似乎刚被浇过水，不少叶子上方还垂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那是陈芬浇的水。
蒋朝还没回来。
郁薇敛了敛眸，掩去眼底的失落。
“郁薇！”
陈芬激动的声音从楼下穿过了门缝，“你还在睡懒觉呢？终于等到可以查成绩了，你都对自己的成绩没有一点好奇的吗？”
郁薇抿了抿唇，最后看了眼旁边毫无人烟气息的房子，转身回屋。
“来啦！”
她本来藏着自己小小的私心，她想等到蒋朝回来再一起看的。
不管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自己总能更安心一些。
但蒋朝现在回不来。
没关系。
她看完跟蒋朝分享也是一样的。
郁薇走进浴室，快速洗漱一番。
刚拉开门。
陈芬的催促声又从楼下传来：“不是说好下来了吗？人呢？”
“要再不下来我跟你爸偷偷帮你查了哦？”
郁薇踩着台阶下楼，对这两个心理年龄没比自己大多少的爸妈有些无奈。
“成绩就在那里，又不会——”
话戛然而止。
郁薇踩在最后一层台阶上，愣愣看着那道坐在沙发上，此时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她咽了咽口水，把原本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你不是说你回不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