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飞舟,天还没亮。
落地瞬间,苏茗月就感受到铺天盖地的鬼雾在船上肆虐。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她斜靠在软榻上看书,无数鬼手从墨绿色浓雾中伸出,黑色唐刀从她的魂域中飞出来,悬浮在房间中央,刀柄处坠着的山鬼铜钱隐隐泛着金光。
鬼雾瞬间溃散,几只小鬼缩在角落,不敢往前一步。
第二天船上所有人眼底都挂上了黑眼圈,一晚上不是做梦中梦中梦中梦,就是死活醒不来,一夜梦魇,精神萎靡。
白灵更甚,前半夜她一直在抄书,到后半夜才睡,还没睡好。
温锦书看起来好一点,但眼底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黑眼圈。
苏茗月靠在夹板栏杆处调侃,“你们是结伴做了秋景禄同款黑眼圈吗?”
秋景禄瞥了一眼苏茗月,别以为他不知道,昨晚她夜不归宿了,哼,也不知道去哪浪了。
“大师姐,怎么就你没事?”
“不会是她搞的鬼吧?”有人小声嘟囔。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在飞舟上过夜,一时半会儿适应不来。”白灵开始和稀泥。
众人见白灵出来打圆场,本就没休息好,也不想浪费精神,一个个不屑的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白灵转身把昨晚抄好的书递给温锦书,温锦书翻开书看着满页的清心咒陷入沉默。
但他实在没睡好,懒得计较,等他好了的。
众人吃过饭,陆陆续续回房补觉了。
睡觉或打坐都是休息的一种方式,好在昨晚大家都比较懈怠,没人打坐,不然被那样浓郁的鬼雾侵蚀,必生心魔。
即使像苏茗月这样的渡劫期修士,也是需要定期休息的。
苏茗月以手为刃劈在秋景禄脑袋上,“你给我收敛点。”
精血一次两次被吸食还好,次数多了是会死人的。
秋景禄捂着脑袋,死鱼眼盯着苏茗月,死气肆虐,都快凝成实质了。
苏茗月不为所动,“你今晚还敢这么做,我就把你扔下去。”
“哼。”秋景禄鼻孔出气,死气也散了个干净,“今晚不出去鬼混了?”
“怎么,管起我的事来了?”
“我哪敢啊,师姐是会扔人的,我好怕啊。”嘴上说着怕,声调却是平的。
“怕什么?”温锦书踏步走过来,他穿着一件黑绒大氅,手里还抱着个精致的暖炉,淡淡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有点倦怠,懒懒的帅帅的。
白灵跟过来,看见九师兄这身过冬的装扮,嘴角抽搐,“你不至于吧九师兄,这么怕冷吗?”
四人坐在夹板矮桌上,温锦书在苏茗月左手边,秋景禄在右手边,白灵面对着她。
“怕被扔下去啊。”秋景禄拄着脑袋,直勾勾瞧着苏茗月。
温锦书看两人一眼,又垂下眼,拨弄暖炉炉盖上的赤红珠子。
“谁会扔你…”白灵话说一半顿住,想到那个师姐扔师弟下水的传闻,摸摸鼻子,又觉得自己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认定了茗雪师姐做过那样的事是的,找补道:“船上的都是同门,没人会害你的小师弟。”
“是这样的吗大师姐,可是我还是好没安全感。”
“那就不要乱走动,回你的被窝缩着。”苏茗月挥手,一套精美的茶具出现在矮桌上。
温锦书对秋景禄说,“小师弟,你今日好像比昨日高了些许。”
苏茗月心道吸了那么多人的精气不长才怪。
“是吗?九师兄观察得真是细致入微。”秋景禄收回放在苏茗月身上的目光。
温锦书淡笑,“小师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要按时吃饭才是。”从上船之后就没见他吃过东西,一个筑基期修士,不吃饭,真奇怪。
“多谢九师兄关心。”
苏茗月泡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赏心悦目。
温锦书问:“可以为我泡杯热茶吗?”
“热茶口感不好。”
“我有点冷,今天还是破例喝杯热茶吧。”
他不是不会品茶,是特殊情况。
“很冷吗,我感觉还好啊,我们还没出鸿蒙山,还没真正到冷的时候呢。”白灵感受了一下,她真的没觉得冷,九师兄一个元婴修士怎么会比他们还怕冷。
苏茗月端了杯热茶过去,心底疑惑,难道是秋景禄吸了许多他的精气他才会这般畏寒?
温锦书双手接过,呡了一小口,小声说:“船上有鬼。”
白灵吓了一激灵,差点没接住苏茗月递给她的茶,温茶的暖意传到身体,想到昨晚那异常阴冷的夜,她又打了个激灵,“呸呸呸,九师兄你说什么呢,这世上哪有鬼。”
苏茗月道,“有冥界自然就有鬼。”
“那离我们好远的。”白灵摆摆手。
冥界与修仙界界限分明,且修仙界道士比较多,鬼物都不爱往修真界跑,寻常修士不知道鬼物存在也很正常。
“真的有鬼。”温锦书说着,转头看向苏茗月,“茗雪师妹,你信我,真的有鬼。”
苏茗月敷衍点头,“信信信。”坐你对面那个就是。
“修道之人何惧鬼神。”秋景禄不屑。
白灵挠挠头,“我们跟修道之人还是有些不同的,说到底就是靠灵修入仙道,人家真正的道修道士,都讲道法自然,不过度追求修为,更不强求飞升,心境到了劫难受了自然位列仙班。”
那种道士都是会除魔收鬼的,对邪物有血脉压制,轻轻松松越级挑战,不像他们这种,只能拼实力。
温锦书吃完一盏茶,抬手取茶壶,身体微微前倾,衣襟里露出半个山鬼铜钱。
是夜,熟悉的心绞痛袭来,苏茗月不知道天道在搞什么,四个男主在心里过了一遍,选择传送到桃花村的小木屋,没想到还真歪打正着,心脏瞬间恢复正常。
她冷笑,好好好,这么玩是吧,这缚猎安是天道亲儿子?她什么都没做就来强制那一套?
缚猎安腰带还没系好,就见面前突然出现个大活人,他慌张的勒紧衣服,只听对面人语气淡淡,“都是女的,挡什么。”
一句话差点把缚猎安气吐血,是谁把他一个好好的男子汉变成女子的?要不是他现在灵力被封,必要跟她打个你死我活。
他本就男生女相,最恨别人把他说成女子,没想到有一天直接被变成女子了。
越想越憋屈。
他腰带也不系了,大喇喇坐在床上,两腿岔开,好像回到了它还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