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拖着沉重且疲惫的步伐,缓缓从祝清厌的房间走出。
面色苍白如纸,唯有那一双眼眸还透着一丝疲惫后的凝重。
她强打起精神,朝着谢淮钦微微欠身,那身姿虽有些摇晃却仍保持着恭敬,轻声说道:
“大人,这边请移步至隔壁房间,属下有这一路上的具体情况,要向您详细地禀报。”
谢淮钦满脸的关切之色,眉头紧锁,眼中的焦急仿佛要溢出来一般,匆匆随着林苑来到了隔壁。
刚一踏入房间,甚至还未站稳脚跟,谢淮钦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林苑,祝姑娘的情况究竟如何?那药喂下去之后,可有什么效果?”
林苑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与忧虑,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人,药已经喂下了,只是这药效一时半会儿还难以知晓,眼下我们也只能静静地等候,期盼着上苍垂怜。”
“大人,此次前去寻药,这一路上当真是险象环生、危机四伏啊。”
“且不说那沼泽之中的重重艰难险阻,单是遭遇的那一群黑衣人,就绝非是普通的江湖匪类。”
“依属下这些年来的江湖阅历和经验来看,他们与之前我们所遇到的那些黑衣人,恐怕是同一批人,背后恐怕是有组织、有预谋地在针对我们。”
谢淮钦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紧紧地盯着林苑,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直抵事情的真相:
“你且将详细的情况细细说来,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林苑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回忆的神色,似乎又回到了那惊心动魄的战场:
“大人,在与那些黑衣人激烈交锋作战之时,属下留意到他们所骑乘的马匹皆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我们当时为了摆脱追踪,一路策马狂奔,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可他们却始终如鬼魅一般紧紧跟在我们身后,丝毫没有被甩掉的迹象。”
“而且,他们的马蹄声极小,若不仔细聆听,几乎难以察觉。”
“这般上等的马匹,无论是从品种还是训练程度来看,寻常的江湖门派或者普通的富贵人家根本难以拥有如此高规格的坐骑。”
谢淮钦的眉头也随之紧紧皱起,像是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林苑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随后目光直直地望向谢淮钦,眼神中透着一丝果敢:
“大人,您的岳父,也就是驸马都尉,身处高位,对各类宝马良驹的品鉴和规格一定有着极为深入的了解。”
“您看这些黑衣人所骑的马匹,会不会与其有所关联?毕竟能够拥有如此高品质马匹的人,其身份地位必定非比寻常,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谢淮钦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
在房间里急促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那紊乱的思绪上。
许久之后,停下了脚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决然:
“不管背后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林苑,你这一路实在是辛苦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我会即刻派人去深入调查此事,定要将这背后隐藏的阴谋查个水落石出,将杀害我哥的凶手揪出。
林苑微微欠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
“是,若有任何新的情况发生,属下定会在第一时间告知大人。”
说罢,便缓缓地退出了房间,留下谢淮钦一人独自站在屋内,沉浸在那深深的思索与忧虑之中,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而沉重的气息……
谢淮钦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怀着满心的困惑与疑虑,缓缓踏入了郡主府。
郑吣意今日好不容易帮着处理完那些繁杂琐碎的小案件,只觉得新奇不已,饶有趣味,一颗心被这新鲜的体验填得满满的。
正满心欢喜地打算与谢淮钦分享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和自己的独特感受,那股子兴奋劲儿就像春日里枝头欢闹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在心头跳跃。
然而,当目光触及谢淮钦那一脸疲惫不堪、仿佛被寒霜打过的面容时,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凝固在了嘴角,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关切之情。
她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地走到谢淮钦身边,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声问道:
“怎么了?瞧瞧你这一脸的倦容,是不是还在为祝姑娘的病情而忧心忡忡呢?”
谢淮钦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那情绪像是幽深的湖水,让人捉摸不透。
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低低地如同蚊子嗡嗡:
“没有。”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好似有千钧重,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力,仿佛背后藏着无数不愿为人知的沉重心事,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极力掩盖着什么。
郑吣意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恰似那被微风吹皱的湖面。
她太了解谢淮钦了,就像了解自己的掌纹一样,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凝视着谢淮钦的眼睛,那目光仿佛是要穿透她的眼眸,直抵那人的内心深处,试图从眼神中找到那个被隐藏起来的答案:
“你可莫要瞒我,我能清楚地看出来你心里有事,是不是在寻药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不妨跟我说说,说不定能帮你出出主意呢。你知道的,我虽为女子,但也并非那等无知懵懂之人。”
谢淮钦有些不自然地避开郡主那探寻的目光,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双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不自觉地揉了揉那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只是这几日四处奔波劳累,身子有些乏了罢了,你也别太操心这些事,只管好好休息便是,这些烦心事我自会处理妥当。”
郡主自是不信,她轻哼了一声,在谢淮钦对面的椅子上优雅地坐下,双手抱在胸前,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若是执意不肯说,那我便去问林苑,就不信打听不出来个究竟。”
谢淮钦一听这话,心中猛地一紧,太清楚郡主的性子了,那可是个说做就做的主儿。
若是真的去问林苑,这事儿可就麻烦了,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我告诉你便是。”
“此次前去寻药,确实是遇到了不少棘手的麻烦,且不说那沼泽之中的重重艰难险阻,各种危险状况层出不穷,单是遭遇的那一群黑衣人,就已经让人心力交瘁。”
“这些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招式凌厉狠辣,而且所骑的马匹皆是一等一的上等良驹。”
“你也知道,一般人哪能有这样的好马?我思来想去,实在怀疑此事与岳父大人有所关联。”
郡主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像是一张被抽走了灵魂的白纸。
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父亲他向来正直善良,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谢淮钦看着郡主激动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那是她的父亲。
但还是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一路上的种种迹象表明,此事绝非偶然。”
“只是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你也不要声张,我会暗中调查清楚的,绝不会冤枉了岳父大人。”
郡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毕竟是大家闺秀,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道:“好,我相信。”
“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父亲一个清白。若是真的被人陷害,我们绝不能让他蒙冤受屈。”
谢淮钦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吣意,你放心,我也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岳父大人与此事毫无瓜葛。”
屋内顿时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两人的心中都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搅成了一团乱麻,那错综复杂的线缠绕在一起,找不到头绪。
未来的路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密不透风的迷雾所笼罩,让人看不清方向,也猜不透结局……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窗外,夜色渐浓,像是要将这屋内的一切都吞噬进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