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钦坐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听完证人的证词,剑眉微蹙,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旋即开口道:“来人,去丞相府请二小姐的夫婿前来。”
大理寺的衙役领命而去,马蹄声在京城的石板路上急促响起,不多时便赶到了威严庄重的丞相府前。
丞相大人正在书房之中处理公务,听闻衙役道明来意,说是有人要状告自己的贤婿张泽,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待看到张泽匆匆赶来,怒目圆睁,大声质问: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昨日你才与阮嗪成婚,今日就有人状告于你,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张泽身形一僵,脸上满是错愕之色。
他的脑海中飞速运转,极力回想自己近日的行踪与作为,突然,一个名字在心中浮现——阿沄,心中顿时没了底,慌乱之间,额头瞬间渗出细密汗珠,忙躬身说道:
“岳父大人,小婿先去看一看,是何事。”
“想必是有人妒忌我如此有幸能成为您的贤婿,故而恶意中伤。”
丞相冷哼一声:“但愿如此,你且随他们去一趟,若有什么问题,莫要牵连丞相府。”
张泽诺诺称是,随着衙役前往大理寺,一路上,他心中忐忑不安,暗自思忖着与阿沄的过往种种。
她不是已经神志不清,口不能言如何在背后搞鬼?
大理寺堂外日光洒落在大理寺斑驳的石阶上,堂内气氛却凝重如墨。
谢淮钦高坐堂上,目光如炬地看着堂下的张泽,冷冷开口:“张泽,有人证物证在此,你可认罪?”
张泽身着一袭月白锦袍,发丝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减那股子文人的儒雅气度,此刻他双膝跪地,眼神中却透着几分狡黠与不甘。
“大人,此事分明是那女子的蓄意纠缠!”
张泽抬头直视着堂上的谢淮钦,声音清朗且掷地有声。
“自我与相府二小姐定亲以来,这女子便多次在各种场合对我百般示好,我皆以礼相待,坚守对夫人的忠贞。”
她不过是那烟花柳巷中的风尘女子,出身低微,我怎会将她放在心上?如今却来诬陷我,这等行径实在是令人不齿!”
张泽一边说着,一边微微颤抖着双手,似是被气得不轻,然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心虚。
谢淮钦不动声色地坐在堂上,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张泽,心中暗忖:“这张泽果真是巧舌如簧,这般颠倒黑白的话也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但他所言的买瘖药一事,在时间上确实存在疑点,不可轻易放过。”
张泽见谢淮钦沉默不语,心中稍安,继续说道:“大人,且看这些证人。”
“这世间人心难测,难保他们不会被人收买,从而编造谎言来污蔑于我。”
“若我真有那不可告人之事,要买瘖药来掩人耳目,怎会愚蠢到在白日朗朗乾坤之下行动?于情于理,这都不合逻辑,大人明察,莫要被这些虚假证词蒙蔽了双眼。”
张泽言辞恳切,眼中甚至泛起了一丝委屈的泪光,只是那隐藏在衣袖下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紧张。
谢淮钦微微皱眉,心中权衡利弊。
她深知这案子背后恐怕牵扯甚广,不仅关乎一个女子的清白和一个男子的声誉,更有可能触动相府的利益。
但她身为大理寺卿,职责所在,必须探寻真相。
“哼!”谢淮钦猛地一拍惊堂木,发出一声巨响,吓得堂下众人皆是一颤。
她目光如电般扫向证人,厉声道:“尔等听好了!本官宣判,若今日尔等所言有一字不实,有半分造假伪证,定当按律严惩,绝不轻饶!”
证人中有一位老者,吓得脸色苍白如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大人啊,小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我等皆是普通百姓,怎敢在这公堂之上说谎?”
“况且谁人不知张泽背后是相府的势力,我们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会为一个娼妓作伪证而得罪相府?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大人明鉴啊!”
老者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奈。
其他证人也纷纷附和,一时间堂内哭声、求饶声交织一片。
谢淮钦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但看到的只有深深的恐惧和无助。
角落里,阿沄身着一袭破旧的素色罗裙,头发简单地挽起,面容憔悴却难掩那股倔强之气。
她紧咬下唇,眼中满是悲愤与绝望,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张泽好狠的心,竟然在公堂之上如此污蔑于我。
我不过是被命运捉弄与他相识相知,本以为能有个好的归宿,却不想被他这般无情抛弃,还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这公堂之上,他仗着相府的权势和那三寸不烂之舌,妄图颠倒黑白,难道我便要这样含冤莫白吗?
谢淮钦再次将目光投向张泽,只见他微微低着头,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谢淮钦心中冷笑:这张泽以为这般诡辩便能逃脱罪责,未免太小看大理寺的能耐了。
但这案子的关键在于找到确凿的证据,击破他的谎言。
“张泽,你口口声声说这女子诬陷于你,那你可有证据证明她的动机和目的?”谢淮钦冷冷地问道。
张泽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大人,这女子爱慕虚荣,一心想攀高枝。”
“她见我与相府二小姐成婚,心生嫉妒,便想出这等下作手段来破坏我的婚姻,好让她有机会上位,这便是她的动机,大人明察啊!”
张泽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谢淮钦的表情,心中暗自祈祷自己的这番说辞能够蒙混过关。
谢淮钦微微摇头,心中对张泽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她转头看向阿沄,问道:“阿沄,你有何话说?”
阿沄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却透着一股坚定:“大人,
民女虽出身低微,但也知道天理昭昭,恳请大人还民女一个公道。”
阿沄的声音哽咽,却清晰地在公堂内回荡。
阳光透过大理寺的高窗,洒在堂前的青砖地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谢淮钦神色冷峻,目光紧紧锁住张泽,随后转头向仵作示意,仵作立刻上前,接过阿沄带来的瘖药,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开始仔细查验。
公堂之上一片寂静,唯有仵作手中器具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等待着仵作的查验结果。
过了许久,仵作终于抬起头,面向谢淮钦,声音沉稳地说道:“大人,此物确实是瘖药,且依据这药的色泽以及药效挥发程度推断,其时日正好与广缘堂账本中的买药日期相吻合。”
谢淮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猛地一拍公案,大声喝道:“好!张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讲?”
“你这般善于诡辩、无情无义之徒,根本不配为人!来人,将张泽给我带入大理寺监牢,听候发落!”
衙役们齐声应和,上前就要押解张泽。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且慢!”这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华服、面容娇美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正是相府二千金。
李阮嗪莲步轻移,走进公堂,眼神轻蔑地扫了一眼阿沄,随后看向谢淮钦,微微福身行礼,柔声道:“大人,民妇乃相府二小姐李阮嗪。”
谢淮钦微微皱眉,心中暗忖:这相府二小姐此时前来,怕是要为张泽开脱,这案子怕是又要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