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二小姐李阮嗪莲步轻移踏入医舍,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裙,绣着精致的海棠花,腰系一条淡紫色的丝绦,越发衬得她身姿婀娜。
她头戴一支白玉簪,简单却不失高雅,肌肤胜雪,眉眼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
张珩衍眼睛瞬间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立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脸上挂着自以为能迷倒众生的笑容。
脚下像装了弹簧一般快速迎上去,双手抱拳,身子微微前倾,行了个夸张的礼,那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相府二小姐,久仰久仰啊!今日得见,才知世间竟有如此倾国倾城之貌,这简直是让这兰馨医舍都蓬荜生辉啊!”
影风虽也急忙跟了过去,但他的步伐沉稳许多,只是眉头微皱,对张珩衍这番浮夸的表现颇为无奈。
拱手,恭敬说道:“二小姐,欢迎您来观学。若您在医道学习上有任何疑问,在下定当竭力相助。”
李阮嗪眼皮都没多抬一下,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两个无关紧要的小物件。
嘴角微微下垂,眼中满是不耐,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算是回应。
可张珩衍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李阮嗪的冷淡,依旧滔滔不绝:“二小姐,我可对医道的热情那是如熊熊烈火,怎么都浇不灭。”
“我还知晓不少民间偏方呢,要是您想听,我能给您讲上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影风忍不住扯了扯张珩衍的衣袖,低声提醒:
“张珩衍注意点分寸。”然后看向李阮嗪,再次说道:“二小姐,实在抱歉,若我们的言语有冒犯之处,还望您海涵。”
李阮嗪秀眉紧紧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轻轻侧身,对身后的翠儿使了个眼色。
翠儿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冷着脸说道:“我家小姐不喜吵闹,二位请自重,莫要再纠缠。”
张珩衍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嘴巴张得老大,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为何啊?我一片赤诚之心,二小姐怎么能……”
影风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镇定下来,再次拱手,说道:
“既是如此,那便不打扰二小姐了。”说完,用力拉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张珩衍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谢淮钦和郑吣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二人很快意识到失态,连忙轻咳几声,整理好了表情,努力让自己显得庄重。
李阮嗪这时也看到了郑吣意和谢淮钦,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
款步走到二人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清脆却依旧带着几分清冷:“见过郡主,见过谢大人。”
“听闻此次程老御医讲学,是郡主和谢大人安排,小女子特来学习,还望郡主和谢大人多多关照。”
郑吣意笑着上前扶起她,说道:“李小姐客气了,大家都是来学习医道,互相交流便是。”
谢淮钦也微微点头,说道:“李小姐能来,是此次讲学之幸,还望小姐能有所收获。”
而张珩衍还在不远处小声嘟囔着:“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了?难道是我刚刚行礼的姿势不够优雅?”
影风在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张公子,您就别想了,二小姐明显就不是喜欢听这些花言巧语的人。”
此时程拓结束了书卷部分的讲学,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神色认真地说道:
“医道绝非纸上谈兵,书理既已讲完,接下来便要实行操作,这实行操作乃是医道的关键,关乎日后能否真正治病救人。”
一边说着,一边从医箱里拿出一套银针,在手中轻轻摆弄着,那银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此刻,我们需要一位学生不动配合老夫来演示穴位扎针后的反应。”
程拓目光缓缓扫过全场,“这穴位扎针,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学问,不同穴位扎针后会有不同反应,只有亲身体验,大家才能更好地理解。”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低下了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
大家心里都有些发怵,毕竟扎针可不是一件小事,谁也不想第一个当这个“试验品”。
就在张珩衍也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点到自己的时候,不经意间抬眼,正好对上了林苑的目光。
林苑那清澈的眼眸里,此刻似乎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张珩衍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要是我能在林姑娘面前表现得勇敢一些,说不定能让她对我另眼相看。
程拓见无人响应,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在人群中继续搜寻着合适的人选。
突然,眼睛一亮,抬手朝着张珩衍的方向指去,说道:“我看那个公子就很适合,一表人才的,不知公子,可愿意?”
张珩衍原本还在天人交战,听到这话,再看看林苑依旧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
猛地站起身来,腰杆挺得笔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大声说道:“程老御医,既然您如此信任我,那我便义不容辞!”
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心里直打鼓,但此刻已经骑虎难下。
影风在一旁看到张珩衍这副模样,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忍不住调侃道:“张公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刚刚还怕得不行,这会儿怎么这么英勇了?”
张珩衍瞪了影风一眼,故作镇定地说:“你懂什么!这是为了医道,为了大家能更好地学习,我张某人自然要挺身而出,哪像你,畏畏缩缩的。”
影风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看你就是想在林姑娘面前出风头。”
张珩衍没有理会影风,而是大步朝着讲台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撑住,不能在林姑娘面前丢脸。”
走到讲台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对着台下的众人,尤其是林苑的方向,露出一个自认为英俊潇洒的微笑,说道:
“各位放心,我相信程老御医的医术,也希望张某人的这次‘牺牲’能让大家对医道有更深刻的理解。”
程拓看着张珩衍,满意地点点头:“公子这份勇气值得称赞。”
“来,先坐下,我会先找准穴位,你不用太过紧张。”
张珩衍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嘴里还念叨着:“不怕不怕,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实际上,双手已经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仅如此,脚也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打哆嗦,整个人表面强装镇定,实则内心慌得不行。
影风站在台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故意提高音量说道:“张公子,别抖啊,程老御医这针都不好下手。”
这话一出口,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用手帕捂着嘴偷笑,整个医舍里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就连平日里如冰山美人一般的李阮嗪,此刻也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用手帕轻轻掩住嘴,眼神中闪过一丝难得的笑意,看着台上那个窘迫的张珩衍。
郑吣意和谢淮钦站在一旁,也被这一幕逗乐了。郑吣意轻轻碰了碰谢淮钦,笑着说:
“谢郎,你瞧这张珩衍,这会儿紧张成这样,真是有趣。”
谢淮钦微微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是啊,不过这予衡兄倒也有几分勇气,换做旁人,怕是早就推脱了。”
郑吣意点点头,目光落在张珩衍身上,继续说道:“希望能顺利挺过这一遭,也让大家能从这次演示中学到些真东西。”
谢淮钦若有所思地回应:“程老御医医术精湛,想必不会让大家失望,予衡兄这一‘牺牲’,说不定能成为这次讲学的一个难忘插曲 。”
此时,台上的张珩衍听到众人的笑声,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还是咬咬牙,强装镇定地说:“我……我没抖,是这椅子不稳,程老御医,您别管他们,尽管扎针便是!”
程拓笑着摇摇头,伸出手在张珩衍的手臂上摸索着找准穴位,说道:“公子,可能会有点酸胀的感觉,你忍着点。”
就在银针快要扎下去的时候,张珩衍突然“嗷”的一嗓子叫了起来:“啊!程老御医,您轻点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