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围聚于篝火的人群之中,唯有一位老者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他既不吃,也不喝,宛如一尊凝固的雕塑,静静地凝视着那跃动的火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此人正是荡不平。
他虽随天使悄然前来,却始终隐匿着自己的身份,默默地投身于李天一的部队里,直至送别杨林之时,他方才现身。
杨林乍一见到荡不平出现,脸上不禁流露出万分诧异的神情,待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更是一时语塞,只是默默地向李天一叮嘱,务必要照看好荡不平。
“荡御史,您在思考些什么呢?”
李天一从镇北王处得知,荡不平与镇北王乃是同一时期之人,并且是朝廷钦派下来督察自己的,因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荡不平抬起眼眸,瞥了一眼端着食物、在自己身旁坐下的李天一,伸手接过食物,缓缓说道:
“我已不再是御史,不必如此称呼。”言罢,他的目光扫过碗里的热粥,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皱起。
李天一自然是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荡不平这细微的神情变化,心里暗自揣测,或许是因为这热粥太过简陋粗糙,以至于让荡不平有所不满。
他刚想要开口解释一番,却万万没想到荡不平抢先开了口:
“这粥怎么如此浓稠?我看城中百姓所食用的不过是极为稀薄的粥罢了。”
荡不平这一番话一出,令李天一不禁微微惊愕。他紧紧地凝视着荡不平,试图从那张写满岁月沧桑、饱经风霜的面容上探寻出更多深藏在其深处的思绪。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回应道:
“荡……荡老有所不知,城中的粮草虽说尚有一定的储备,但是要供应城中的军队本就万分艰难,至于供应百姓们,更是难上加难。如今能够准备出这样的稀粥,已然是竭尽全力了。”
荡不平听后,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一言不发。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李天一手中的碗,这才发现李天一手中的亦是稀粥,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李城主都与百姓同饮稀粥,如此一来,又何必厚待我这把老骨头呢?这粥还是拿去与百姓们分了吧。”
说着,荡不平便将手中那碗相对浓稠的粥递还给了李天一。
李天一赶忙推辞道:
“荡老,您年事已高,这一路奔波劳累,身体定然是需要补充些营养,这粥您还是留着吧。城中百姓的难处,我李天一心知肚明,也一直在想办法改善。
近日已安排了人手去周边探寻是否有可补充粮草之处,只盼能早日寻得,解这燃眉之急。”
荡不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你莫要特殊对待老朽,我虽不是御史,却也承了皇命前来督察于你,老朽见过太多与百姓同乐之人沦为贪官污吏。”
李天一神色一正,抱拳说道:
“荡老放心,李某一心只为百姓,绝无半分贪念。”
荡不平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但愿你能始终如此。”
……
直至宴会落下帷幕,荡不平始终与寻常百姓毫无二致,仅仅啜饮了寥寥几口稀粥。
李天一在即将离去之际,特意吩咐手下人,将前些时日精心酿制的酒水取出大半,使在场众人皆能分得一小壶,也好借此驱散身上的寒意,随后,他才悄然转身,默默踏上返程之路。
“系统,即刻为我调取荡不平的数据。”李天一心中暗自默念。
【荡不平——武力:53,统帅:61,智力:87,政治:84】
“此等二流的智力与政治水准,不算低微,却未曾料到竟被朝廷权贵排挤至这偏远边塞之地。”
李天一暗自思忖,然而内心之中并未泛起过多的波澜与感慨。
荡不平固然是奉朝廷之命前来督察自己,可如今他被放逐于此,哪怕往昔曾身居高位、荣耀加身,到了这等境地,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之人。
李天一心中对荡不平刚正不阿的品性确实怀有几分敬重,可若不是杨林临别之际的那份殷切嘱托,他恐怕不会对荡不平如此上心,说不定还会在暗中寻觅良机,将这个可能带来麻烦的“刺头”悄然拔除。
在朝着城主府折返的路途之中,李天一脑海中思绪万千,正沉浸于思索之际,忽然间,一种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似有一双隐匿于暗处的眼睛在悄然窥视,身后仿佛有人在蹑足潜踪地跟随着自己。
他瞬间警觉,微微侧头,目光径直投向身后的宇文成都与典韦二人。
只见那二人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的神情分明透露出他们也察觉到了周遭的异样。
“老典、成都。”
行至一处道路转角时,李天一压低声音,轻声呼唤了一句。
宇文成都心领神会,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那杆凤翅鎏金镗,与此同时,缓缓地减缓了前行的步伐,犹如一只即将出笼的猎豹,蓄势待发。
典韦则不假思索地将手探向自己的腰间,刹那间,一支寒光闪闪的短戟如同一道闪电,瞬间脱手而出,向着后方呼啸激射而去。
【典韦基础武力99,狂歌双戟武力+1】
【典韦“步战”天赋触发,武力+3,“护主”天赋触发,武力+5,当前武力上升至108】
【“飞戟”天赋触发,武力+7,当前武力上升至115】
而宇文成都也毫不迟疑,在短戟离手的同一时刻,如一阵疾风般朝着短戟射出的方向迅猛飞奔而去。
“砰——”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只见那支短戟直直地插入一道人影身前的地面之中,入土三分,颤颤巍巍。
而那个一直鬼鬼祟祟跟在李天一身后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短戟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待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时,宇文成都那杆凤翅鎏金镗的锋刃距离他那脆弱的咽喉已然不过一寸之遥,森寒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