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面对着悬崖峭壁,纤弱得背影如同峭壁上盛开的一朵枯花,尽管坚韧如斯,却难免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
她的脸,如布满冰霜般寒冷,没有丝毫的表情,沉默的眼底,带着缕源自内心深处的决绝。
是该要正视这一切,结束这一切了……
死亡,抑或新生,由谁判决?
天逐渐的阴暗下来,黑云激烈的翻滚,如有怒龙出世,不朽攥紧了拳头,抚着腹部处的凸起,修长的指尖微微颤动,犹如她逐渐波动的那颗心。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爱人的女人,所以,即使到了这种时刻,她还会在心底愚蠢的期盼,期盼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境,期盼他能用宽阔的臂膀拥抱她,在她耳边低语:
不朽,没人能够伤害你,连我也不行。
……
她干涩的眼眶里,再度挤满了滚烫的泪水,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再疼也不能喊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掀起阵阵阴风,吹的她薄薄的纱裙四处飞舞,冰肌冷骨。
终于--
来了--
“姑娘,久等了。”背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正是那天密室里所见的老者。
不朽没有回头,她不想再看到那个人,那个叫做孙遇玄的人!
她怕她会动摇,她更怕的是,他会毁掉所有他们经历过的美好,连回忆都变得不堪入目。
她以为,不闻不问,不见不言,如此便可不想念。
红唇微启,带着冷哼:“时间倒是算的准。”
“既然姑娘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那我们大可不必干些劳力伤神的事,我们只要孩子,你只需要顺利生产,然后把孩子交给老夫抚养,你不仅不会受到一点伤害,还能和阿玄重归于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你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怎样做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有利?”不朽笑道,满是嘲讽的意味“你要取我孩儿,竟然还有颜面在这与我谈条件?怎样才算对我有力,只有杀了你才算对我有利!”
长老闻言,竟稍稍有些顿住,他似乎低估了她,认为她不过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弱女人,可她的话,却是锐利的,不仅仅是言语中的锐利,还带着源自于信念的坚韧不拔。
但她终归是个女人而已,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既然你不听劝,那老夫只有亲自来取了!”
“慢着!”她突然出声,他以为她改变注意了,便停下脚步静候佳音,没想到她说的却是:“那个人呢,他怎么说。”
长老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随即,身边便传来孙遇玄的劝告声:“不朽,把孩子给他吧,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总比命没了要好,我们斗不过长老的!”
这一刻,她仿佛听到心碎成粉末的声音。
“是吗?”她笑着问,音色里透着无尽的苍凉:“你想的好周全,好周全!”
手臂上一根根细弱的血管像植物的根系一般隆起,挑不断,吹又生。
“既然你们这么想要这个孩子,我就把她得心挖给你!”
她拼尽全力深吸一口气,鲜红而滚烫的心脏骤然缩小,变的跟小孩心脏一般大小,这过程苦不堪言,她差点疼的把牙齿咬碎,仿佛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以至于她的脸色青紫,无法喘息,如若再拖延片刻,便会气绝身亡!
长老一听此话,顿时想要上前阻拦,可谁料,不朽竟在顷刻间周身充满强大的气场,使得他根本无法靠近。
他立即挥舞起手中的拐杖,想要将这铁壁般的防守打出一个窟窿,然而一拐杖下去,烟硝四起,真气所铸成的壁垒却丝毫没有动摇。
怎么会?她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啊!
他越发的着急,一着急就乱了阵脚,只知道横冲直撞,就算震的虎口发麻,也丝毫没有停歇下来。
不行,那孩子不能死,不能死!
不朽扬起手臂,风吹得她的袖口呼呼作响,五指猛然弯曲,手背上隆起根根白骨,指尖末端忽的伸出了白色的利甲,锋利的似乎能把岩石都撕成两半。
她闭起双眼,留下血一般的红泪。
迅速而又缓慢的,将手臂朝自己的心脏挖去,然而从背后看,她的手臂却是切切实实的伸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只听‘噗’的一声,指甲整根没入,滚烫而又奔腾的血液,沿着苍白的手,汹涌而出。
她锁紧眉,恨与绝望凝聚,用尽毕生力气,将那颗渺小而伤痕累累的心脏,深深拔出,扯断它错综复杂的根系,斩断她所有的挂念与可怜。
从此以后,她与这孤妄的世界,再无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