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一整箱的羽箭,目测一箱子大概是几千支,这么多箱子算下来数量不容小觑。
姜清取出一支:“殿下,能看出什么门道吗?”
谢珩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重量和形状都很完美,不像黑市小作坊出来的,倒像是……”
“像什么?”姜清回头看他。
“这样式总觉得似曾相识,像兵械。”谢珩脑海中闪过很多场景。
谢珩掂量了几下:“你有注意到帝春山狩猎时,父皇使用的羽箭么?”
姜清回想了一下:“御用之物……又好像不太相似,箭羽就不一样。”
“除了箭羽之外,竟是一模一样……打磨手法,以及所用材质、重量等十分相似。”谢珩略有疑惑。
数量如此之多,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造好的。
而南乾正规造箭坊不超过十家,所有材料,皆有严格的记录,这样标准的东西是不允许私下铸造的。
就算是寻常百姓购买,用作打猎,也需要有明确的记载和相关凭证。
如此大批量的走私,是从何处流出来的?
“殿下是怀疑,齐王和兵部中人有勾结?”姜清问道。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谢珩神色微沉,“兵部中,掌管兵械的是兵部侍郎何勉,武库司官员全由何勉管理。”
正说着话,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合上箱子,闪身吹灭了油灯。
又躲去箱子后方,屏息以待。
片刻后,亮光逐渐照射至室内,一阵石板摩擦地面的声音之后,有人重新点亮了油灯,所幸他们躲在后面,被高高堆叠的箱子挡住,才没有被映出影子。
“大人,这次送来的货都在这儿了。”一道谄媚的声音响起。
“嗯…… 咦,这个箱子怎么没上锁?”
“这、大人明察,小人绝对不敢打开看的!这里的人都本分得很,大人明察。”
“别啰嗦,打开看看。”
“是、是……”
姜清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走向的是方才被他拽开锁的箱子,低头看看手心,还好他一直拿在手里。
“东西没少,看来是办事的粗心大意,忘记上锁了。”
那人冷哼一声:“这样的废物,留着也没什么用,你知道该怎么处置。”
“是,小人明白。”
“好了,我先去歇会儿,晚点再去底下看看。”
“哎,大人慢走。”
等人走远了,方才那个谄媚之人才大口喘气:“娘的,老子就跟伺候祖宗一样!要不是为了几个臭钱,老子才不受这个怂包气!”
“大哥、大哥,消消气,钱哪有臭的,这箱子里的分明香得很!”
“去你的,最近少拿点,那鳖孙盯得紧着呢,等他走了再说。”
“我不拿,我就看看。”说着一把掀开地上最大的箱子,低头一看,顿时惊讶道:“大哥,空、空的。”
“什么?”
那人走近一看,连忙指使另一人去外头将门关上,只剩下方才说话那人和他自己以后,才蹲下去奇怪道:“他们送空的箱子来做什么?”
“大哥,你看这儿,有洞,这也有!”
“啧,莫非里头的东西在路上漏了?”
“有可能,那怎么办,要上报吗?”
“报你个头!没听见方才那鳖孙怎么说吗?只是没上锁他都要我杀了人家,这么大纰漏,那不得诛九族啊!”
“那不能,只有皇帝可以诛九族。”
“闭嘴吧,你个傻蛋。”
……
姜清同谢珩对视一眼,点头之后两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正在说话的两人,忽然感觉脖子上凉了下,低头一看,剑刃正抵在颈上。
“这……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谢珩沉声道:“我的剑很快,可以让你死的时候感觉不到痛苦。”
“不不不,我不想死啊。”
姜清冷哼一声:“正好杀了你二人之后,装在这个箱子里,三五天的应该不会有人察觉到。”
“别别别……”
“大哥、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门好像没看啊,老三不是在外面守着么?”
“老子怎么知道,现在真是要死翘翘了,我的命苦啊……”
“闭嘴!”姜清冷声道,“不想死就别出声。”
两人顿时紧紧闭上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转身。”谢珩轻声道。
这两人下意识的就听从他的指示,跪在地上转过身来。
“你们是什么人?”姜清问道。
被称作“大哥”的人抬起头抿着嘴:“呜呜……”
姜清:“……现在可以说话了,声音小点。”
“哎,两位丐帮的好汉,饶命啊,我们只是贪财,从不害命的!”
“对呀对呀!”
姜清一愣,不由自主地和谢珩对视一眼,这才觉得他们此刻的装扮确实挺像乞丐的。
莫名有些想笑,但是只能忍住。
“叫什么名字?”
“小人吴全,他是我二弟吴贵,门外那个是我三弟吴富……”
这都啥名儿啊,姜清心想,名字挺好,偏偏姓吴,这下好了,什么也没有了。
“我兄弟三人原本是镇上的小混混,之前这矿山里有活干,我们就来了,后来发现这里头有猫腻……”
“我们就合计捞点银子花,一开始我们也只是小喽啰,直到上个月之前的管事犯错,被杀了,我才因着来得时间长,混了个管事当当,就负责验收货物,还有打扫库房之类的。”吴全忐忑不安地解释着。
“你是说这里是矿山?”
“啊,是呀,只不过矿都挖完了,有一批人每日在里面搞什么训练,反正舞刀弄枪的,看着怪吓人的嘞。”
谢珩问:“有多少人?”
“几、几千人吧……”
吴贵瑟缩了一下:“应该不止。”
“反正我们兄弟根本下不去,人家都在底下,我们只能在这一层活动,具体情况还真不知道。”吴全道。
“你们从这儿拿了多少银子?”姜清问道。
“也没多少,我们是每个箱子拿一点,他们才发现不了,而且最近新来了个总管事,看得紧。”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姜清继续问道。
吴全摇摇头:“应该是罗员外家的,毕竟这矿山也是他的。”
谢珩收起剑:“听着,先助我二人从这儿出去,否则就告发你们兄弟三人,到时谁也活不了。”
吴全心里暗骂了几声,只得答应下来,不然还能怎么办呢,真要他杀人,他又不敢。
只见吴全站在石壁前,抬起手敲了两下,片刻后有人在外面转动了机关,石门才得以打开。
原来这门只能从外面开,怪不得他们方才没有找到开门的机关。
谢珩手中的匕首藏在袖中,轻轻抵住吴全的脊柱,在他耳边轻声道:“送我们出去。”
“好汉放心,我说到做到的,肯定送你们离开。”吴全也不想惹事,今日过后就当不知道,在捞点油水他们就打算跑路的。
门口的吴富惊讶地看着他们,但是看了看哥哥们,又把嘴闭了起来,只当没看见。
几人七拐八拐地朝着出口走去,忽然间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站住,做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