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也不知道具体详情,只说道:“听书院里的学生说,好像是什么公主到访,具体的,就不太清楚了。”
听见这话,旁听的人都开始陷入沉思。
当今圣上与前任皇帝膝下公主众多,可如今还住在京中能自由出入的只有先帝最为宠爱的姚贵妃之女荣安公主,以及当今圣上的次女祥平公主两位。
关于这两位公主,付家人了解的都不多。
大夫人想起上月姑娘们就是在荣安公主的宴会上出了洋相,顿时就有些不喜,默念道:“可千万不要是这位。”
可偏偏的,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让院长夫妇所困扰的正是这位荣安公主。
付家人还不知道详情,只是一味的猜测这两位会去的原因。这时,付如松提议道:“我与荣安公主的独子赵晏居有些交情,过两日我借着送行酒的名头将他请过来,打听一下具体的详情。”
“但若不是荣安公主登门呢?”
付如松也有这个猜测,说道:“赵燕居此人没什么城府,若不是荣安公主,正好请他帮我们打探一番。”
聊完了这通故事,老夫人立马叫人摆饭。
一家人热闹的用完晚饭以后,老夫人怜惜她们奔波的劳累,立马叫人送他们回去休息。
过了两日终于彻底放晴,缓过劲儿来的姑娘们惦记着兰华观的荷花,撺掇着付如松去采几只回来。
付如松也刚好要和严知信辞别,就顺便应下了这件事。
兰华观里,严知信正在荷塘边同小童钓鱼。付如松见状立马加入,另一边的小童适时退出,将垂钓的位置让了出来。
严知信对他的到来非常欣喜,刚要开口,手中的鱼钩开始打颤,又赶紧低头噤声,努力的和鱼竿较劲。
细长的鱼竿在他手中反复拉扯,拉扯了十几下,严知信突然用力,猛的抬手提起了鱼竿。
付如松敛气屏声,目不转睛的盯着鱼钩处的波纹。
‘哗啦’一声鱼线出水,一抹青色的鲤鱼被勾住嘴角来回甩着尾巴。
付如松被鱼尾溅起的水花逼退几步,再要靠近时那鱼竿突然拦腰折断。严知信急忙挽留,可断裂的位置有些远,哪怕他用尽全力也还是晚了一步。
鱼线快速掉入水里,原本还在半空挣扎的鲤鱼也被连带着砸进水中。
鱼儿入水便再无踪迹。白白忙活了一遭的严知信反倒笑出声来,释怀道“也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强求不来。”
付如松敬佩道:“严兄豁达,我不如你。”
两个人又闲聊数语,付如松终于说的正题,“再过几日,我朝要随家中老仆四处游离,临出门前,会在陶然楼设宴相聚,届时请严兄务必亲至。”
严知信也没跟他客套,言说到时候一定会来。
说完了正事,付如松又想起之前父亲给的信息,纠结着要不要提醒他两句。于是开始旁敲侧击:
“恩科在即,严兄准备下场吗?”
严知信点头道:“我母亲生前就盼望着能看到我功成名就,如今圣上开了恩科,我又恰好出了孝期,若是不参与岂不是不孝。”
付如松还是忍不住劝了两句,“我听闻今年考生众多,里头有一多半都是南边的大家族来的。那些世家子学识过人,又有经验老道的长辈自幼教习。我自忖比不过他们,决定暂避锋芒,顺道出去见见世面,等到两年后的科举再参加。这种安排,严兄觉得怎么样?”
严知信没有评价什么,只说了自己的情况,“勇立潮头方显担当,若是因为难就不参与了,恐怕夜里我娘托梦骂我。”
付如松觉得自己似乎也被骂了进去,也不好再劝说什么。
恰好天边飘来一阵乌云,水面上也开始起风。
付如松喃喃道:“山雨欲来风满楼。”随后,就采了几朵莲花回了侍郎府。
次日,付如松在陶然楼设宴。
付如松人缘极好,单是宴请好友就耗了整整半日。傍晚,有些醉酒的付如松被春华从后门扶了进来。付如松原本是想小憩片刻就起床请安的,谁知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老太太怜惜他在外交际辛苦,特意嘱咐人在炤上备好食水,无事不要唤他起来。
付如松去大椿院用早饭。
大夫人知他是要说前日讨论的那件事情,她也抛下了休沐在家的付侍郎,打着请安的名头凑到大椿院里去。
大夫人赶到时,付二公子正在和老太太说这件事。大夫人凑上去听,只听见付二公子这般说道:“昨日半酣之际,我便借着醉酒的幌子和他聊起这件事。谁知那赵公子反常的口风很紧。他承认了去松风书院的是她母亲荣安公主,但去做什么的却半字不提,一副非常谨慎的模样。我担心再问下去他会起疑,于是就岔开了这个话题。”
“连赵家公子都不敢提及的人物,名头怕是大的很。这种人物不是我们能掺和的,既然书院那边没来求助,我们暂且静观其变。”
大夫人应和着表示同意,然而心中却在犹豫着要不要给娘家去一封书信。
又过两日,就到了付二公子出门游学的日子。
下过一阵连阴雨后的天空碧蓝如洗,浮动的行云也格外棉白,一朵朵的挂在天上,让人想要飞上去采下来。
付如松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浮金,就着晨间的清风回头喊着:“都回去吧,送到这儿就行了。若是再送下去,我可就舍不得走了。”
这话一出,又惹的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大夫人再度泪流。她身后的几个姑娘们也没好到哪去,或掩泪或垂首,一个个的,都不舍得很。
付侍郎原本也要落泪的,可一回头,瞧见家人们都哭成一团,又强忍着打起精神,说道:“都别哭了,好好跟望儿道个别,别叫他路上担心。”
一行人又齐齐止了泪,擦干了眼睛,目送着付如松渐行渐远。
清晨的朝阳终于冲破云层,洒下了一片赤金。
付如松就这般走进了晨光里,留下一地的风和尘。
送别之后,人格外的倦。
大夫人见她们都神情萎靡,索性一挥手叫她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午饭也不用露面,各自在院子里用。
几位姑娘依次告辞,两两相扶着依在一块儿回了各处。
刚回到正院,门房就送来了三公子的家信。大夫人吩咐人赶快呈上,就着窗外的晨光开始读信。
独自前往大椿院回信的付侍郎走出了一身细汗,还没进门就嚷嚷着热,催促着门外的小丫鬟们去冲一壶解暑的茶。
大夫人闻声到了门外迎接,接过外袍递给一旁的大丫鬟后又亲自给付侍郎摇着团扇。
“这般不耐烦热,明日上职了该怎么办?”
付侍郎接话道:“我是个什么排面的人物,一直坐冷板凳呢,去不去的都成。”
大夫人知道他心中还是有怨气,立马用手上的信封岔开话题,“朔儿从书院来信了,可巧的是竟然说了‘贵客’之事。”
付侍郎闻言立马来了竟然,问道:“连赵家公子都不愿说的事情,所涉及的人物可想而知有多么尊贵。这般重要的人物怎么会叫他知道?可别是他又闯了什么祸?”
大夫人没想要吓自家夫君的,连忙安抚道:“前些日松哥儿回来时不是说过鹤哥儿已经懂事了,怎么会再闯祸。这信是我父亲托他写的,目的就是为了叫我们安心。”
付侍郎闻言这才放松几分,接过信笺认真瞧着里头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