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哭的伤心,太妃连忙出面又将他们劝出去了,太妃道:“小花她们还得休养呢,咱们去别处待会儿,免得吵到她们睡觉。”
姑娘们何尝不知是自己的哭泣惹人伤心了。她们原本想忍住的,可毕竟都是内惟里娇生惯养大的姑娘,哪里能见到这般惨烈的伤势。几乎是一进门,就有人忍不住了。还未开口安慰,眼眶中的泪水就奔流而下,再然后,就是方才的那一幕了。
大夫人见状也不胜唏嘘,感叹道:“都还是姑娘家呢,怎么能受这么大的苦。我真恨不得将她们带回家去养。”
大夫人这话虽是心疼却又像是在埋怨。
太妃知道她是在感同身受了,也不好对她生气,又和她闲聊了几句后才转头问起了没来的两位姑娘。
大夫人回答道:“大姑娘在太一观还愿呢,我担心她一个人太孤单,叫小七上去陪着她了。”
太妃虽不出门,但也对京城里的风声有所耳闻。
于是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提议道:“小花她们病中无聊,若有空了,叫大姑娘下来坐坐。多见见人,心情好了,这病才好的快。”
太妃最后的这句可谓是一语双关,像是在说花梨鹰她们身上的伤病,又像是在说大姑娘的心病。
大夫人自然能领会她的好意,又聊了一会儿才留下礼物,带着姑娘们起身告辞。
大夫人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有人来说荣安公主已经到了门口。
来不及梳洗换装,大夫人又急急忙忙的领着四五六三位姑娘一起出门迎接。
荣安公主笑吟吟的拉着大夫人的手进了门,落座没多久,就挑了个话头要跟大夫人详谈。
大夫人心领神会,寻了个机会叫姑娘们退下,随后才开口问道:“公主驾临为了何事?”
荣安公主坐了一会儿就走,明面上是来大谢付如鹤为七皇子送物品的,背地里却是来替付家传一句话,“陛下着意为太子殿下选妃,您家的姑娘最好早做打算。”
荣安公主留下的这句话不可谓不叫人心惊。大夫人的心头一下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开始翻来覆去地盘算。
付家虽清,但在这偌大的京城里可实在算不上贵。她们家和太子又没什么特别的情谊,哪怕是再不看出身,也轮不到她们家的姑娘去做太子妃。可若是去做妾室,大夫人又舍不得。自己家打小娇养的姑娘哪里舍得让她下半辈子都去伺候人。
惆怅完了这出,大夫人又开始考虑着若真选上了又该怎么办。想着想着,也想不出个头绪,一不注意的,就又想到了别的事情上。
因着太子回京的这个消息,大夫人不得不听从父命启程返回了京城。老院长的病时好时坏的,在不在身边的效果都一样,只不过是图着尽一份心罢了。
大夫人虽然回家了,临走前却又把付如鹤留下了,并嘱咐他道:“书院里的事警醒一些,但凡有风吹草动,就赶紧写信传回家里。”
付如鹤当即应声,怕他不放心,还又特意补充道:“外祖父请了赵先生来坐镇呢,有他在这儿,别的人不敢捣乱。”
付如鹤口中的这个赵先生,全名赵濯缨,正是赵燕居之父,也就是荣安公主的驸马。
这位赵先生出生世家年少成名,若非对荣安公主一见钟情,自愿放弃仕途做了驸马,此时此刻,也还是朝会中站在前面的一员了。
此人虽不走仕途,但如今也是名号响当当的大儒,如此想来,此人也绝非简单人物。
书院里有他坐镇,大夫人稍稍安心了一些。转头又捡起之前的事情来想。
“大姑娘身份不够,又定过亲,肯定不在预选之列。五六七三个岁数还小,和太子差的也多,还没到能入选的年纪。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四姑娘够得上。”
大夫人越发惆怅,自言自语道:“四姑娘样貌也好,身份也够,可她性子这般的傲,若真选上了可该怎么办?”
大夫人实在无法,转头又去老太太那头去寻个主意。
老太太原本是可以出一些法子给她的,可话到嘴边,她又不得不提醒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家又在京城里住着,各路消息都能传出去,若是再拿之前应对侯府的那套法子来应对宫中,怕是不成。”
大夫人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在用之前的法子来说假话,一不留神可就犯了能够抄家灭族的欺君之罪了!
“所以这事,得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最好是能说通太子的,叫他主动从那头就放弃咱家姑娘才行。”老太太总结道。
老太太这话几乎就是明说了。
大夫人顺着她的话头想了想,转头又叫人给太一观捎了封信。
太一观里,收到信件的七姑娘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内容。
“太子殿下要选妃了?还有可能要选四姐姐?”
七姑娘下意识就想觉得大夫人操心的太过,转念又一想,四姐姐虽然在家里霸道横行,是个嚣张跋扈的模样。可在外面,大体上也是个知礼的模样。更何况她生的极好,身份也够得上,若真叫宫中瞧上了,到时候可就真没法子了。
七姑娘一下子也忧愁了起来。思索不出,她下意识地就想去找大姑娘。走到一半,又突然想到:“大姐姐还在伤心呢,到现在都还不愿意回家。若是再拿四姐姐的姻缘来问他,岂不是更惹她伤心?”
犹豫了一下,七姑娘机智的决定瞒下此事,脚步一转,又去山道上去寻七皇子。
接连几日的晴天将石阶上的积雪都晒干了。化了雪的山道比往日要好扫的多,不过半日的功夫,七皇子就几乎全部打扫干净了。
等七姑娘走近之时,七皇子正忙着扫最后几阶。他头也没抬就习惯性地说道:“你不用动手,我快扫完了。”
七姑娘见他这般勤快,诧异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干活偷奸耍滑,怎么今天没等我过来就一个人闷头干完了?”
七皇子将最后的几层打扫完毕,仰头高兴道:“太子大哥给我来信了,说是马上就接我回去。我想着就要回去了,这段时间又多承你的照顾,身无长物,无所回报,索性就多干点活。”
七姑娘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所以这是报答?”然后又冷飕飕的挤兑了他一句,“你不会是觉得自己可以回去享福而我还要继续干活受苦所以来可怜我吧?麻烦你搞清楚一点,我是来陪我姐姐散心的,我所想下山,随时都可以。”
七姑娘的重音咬在了“随时”这两个字。这俩字一出,七皇子多少就有些破防了。
只见他眼睛一瞪,就浑身抽搐一样握不住东西,手中的扫把被他朝外丢了一把,又‘啪嗒’一声摔倒在石阶上。
石阶上的扫帚又磕了几下才又躺平在最下面的石板路上不动。它这边消停了,方才将他丢出去的罪魁祸首却又开始撒泼,“不干了!不干了!亏我还好心好意的想多做一些。早知如此,我就不白费这个好心了。”
七姑娘被逗得咯咯直笑。又和他拌了几句嘴后才终于和他聊起了正事。
七皇子被她叫到耳边悄声嘀咕着:“等你回去后,帮我跟你大哥求个情,一定不要叫我家四姐姐入选。”
七皇子还不知道太子要选妃的事情呢,震惊之余又诧异道:“太子大哥可是这世间顶好的人物,别人家费尽心思的想要把女儿送过去,怎么你家还不乐意了?再者说了,你四姐姐是何种的花容月貌,就这么有信心觉得她一定会被我大哥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