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府邸的偏厅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砚书面色凝重地伫立在厅中,身旁老管家低垂着头,双手交叠身前,
恭敬却也难掩尴尬。地上整齐码放着一箱箱即将送往苏御锦处的赔偿物件,
珠宝的璀璨光芒、地契的厚重质感,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愧疚与无奈。
沈老太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几分疲惫与决绝:“砚书,此番你同管家一道,
将这些赔偿妥善送予御锦。这是我沈家欠她的,务必当面交割清楚,莫要再生事端。”
沈砚书紧咬牙关,微微点头,应了声 “是”,便率先抬脚迈出偏厅。
马车缓缓停下,车帘外的喧嚣仿若被一层无形的纱幕隔绝,
透着几分虚幻的静谧。沈砚书坐在车内,手指下意识地攥紧衣角,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汹涌的波澜,
可那急促的心跳却如密集的鼓点,怎么也按捺不住。
管家率先下了车,恭敬地掀起车帘:“少爷,到了。”
声音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他知晓此次前来意味着什么,
目光关切地看着沈砚书,满是担忧。
沈砚书微微点头,弯腰迈出马车,双脚落地的瞬间,
他抬眼望向眼前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府邸。朱漆大门紧闭,铜环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仿佛一道威严的屏障,将过往与现在彻底隔开。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怀念,
还有面对未知的忐忑,仿若一个犯错的孩子站在严苛师长的门前。
沈砚书(轻声开口,声音略带沙哑):“管家,就是这儿了……”
管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微微叹气):“是啊,少爷,许久未曾踏入,
希望夫人能见咱们一面。”
两人并肩走向大门,管家上前叩响门环,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门前回荡。
不多时,门 “吱呀” 一声开了,一个丫鬟探出头来,看见是他们,眼中闪过讶异,随即福了一福。
丫鬟(轻声说道):“见过沈公子,见过管家,夫人已知二位前来,正在庭院等候,请随我来。”
沈砚书和管家对视一眼,跟着丫鬟踏入府邸。
一路上,沈砚书的目光扫过庭院中的花草树木,
那些曾经他与苏御锦一同照料过的植株,如今依旧枝繁叶茂,
可身边的人却已形同陌路,他的心中愈发酸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心。
行至庭院,苏御锦早已静立其中。她一袭素白长裙,长发简单挽起,
仅簪了一朵白花,面容清冷,不见丝毫笑意,眼神直直地投向沈砚书,
似有千言万语,又仿若冰寒彻骨,让沈砚书感觉如坠冰窖。
沈砚书(脚步一顿,嗫嚅着开口):“御锦……”
苏御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沈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莫不是来看看我这被你抛弃之人,如何对着这些赔偿物黯然神伤?”
沈砚书(向前迈了一小步,又仿若不敢靠近,声音颤抖着):“御锦,
我…… 我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但我还是来了,带着沈家的愧疚,也带着我自己满心的悔恨。
这些赔偿,是沈家该给你的,可我心里清楚,千言万语,也难补你所受的伤。”
他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苏御锦的目光,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像是在逃避什么。
此时的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往昔与苏御锦的甜蜜时光,新婚燕尔,
他们也曾在这庭院中携手漫步,共赏春花秋月,畅想着未来的种种美好,
可如今,一切都已破碎不堪。
苏御锦(冷笑一声,快步走向一旁摆满箱子的石桌,随手翻开一个匣子,
里头是一串珍珠项链,颗颗圆润饱满):“瞧瞧,多漂亮。
沈公子,这是你对我的补偿?还是沈家怕我坏了你们名声的封口费?”
沈砚书(心头一紧,忙抬起头,眼神急切地):“御锦,绝非如此!你误会了,这真的是我们的一片真心。
你还记得吗?有一回我们一起去逛集市,你在首饰摊前驻足,
目光在这串珍珠项链上停留了好久,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我从你眼中看到了喜欢。
当时家里生意周转困难,我手头拮据,没能买给你,后来各种琐事缠身,
这件事就被我抛到了脑后。没想到,如今它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
我…… 我这心里像被刀绞一样。” 说到这儿,沈砚书的眼眶泛红,
声音也哽咽起来,他抬手捂住眼睛,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想起那段艰苦的日子,苏御锦毫无怨言地陪在他身边,
与他一起节衣缩食,为家族生意四处奔波,可自己却在后来忘却初心,伤她至深。
苏御锦(眼中怒火一闪而过,声音提高了几分):“哼,就因为生意周转困难?沈公子,
那后来呢?后来生意好了,你可有想起过我?
当你和苏念微你侬我侬的时候,可曾想过我还在为沈家的生意四处奔波、劳心劳力?”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重重地砸在沈砚书心上。
沈砚书(放下手,满脸愧疚,肩膀微微颤抖):“是我混蛋,是我猪油蒙了心,
被一时的冲动和感情冲昏了头脑。我和念微…… 起初只是偶然相遇,
渐渐生出情愫,可我从未想过会把事情闹到这般田地,更没想到会如此深深地伤害了你。
御锦,你若是恨我,打骂都可,只求你能好受些。”
他此刻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一切还未发生的时候,重新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在心底冷哼一声:“哼,沈砚书,要不是前世临死时,
那得意忘形的苏念微将真相一一道出,让我知晓你们俩早在我踏入沈家之前便已相识,
还暗中商量好了一切,我怕是到死都要被你蒙在鼓里,傻傻地信了你的邪。”
回想起前世,自己在沈家劳心劳力,为了家族生意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
每次遇到棘手难题,沈砚书总是一副无助彷徨、担不了事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他眼神中的无措,言语里的慌乱,彼时的苏御锦只当他是真心依赖自己,
如今想来,那不过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不得不佩服你啊,沈砚书。” 苏御锦目光如炬,直直地刺向沈砚书,仿佛要将他看穿,
“你可真是个绝顶的戏子,将那懦弱无能、遇事只会干瞪眼的人设演绎得入木三分。
每一次家族纷争,每一回商业危机,你都恰到好处地扮演着那个需要我挺身而出、
为你遮风挡雨的角色。我呢,就像个被你操控的木偶,
心甘情愿地为你、为沈家赴汤蹈火。”
她微微仰头,望向天空,试图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
那是被背叛后的愤怒与不甘凝结而成的水珠。
“而你和苏念微呢,在我背后尽享甜蜜,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为你们的未来铺路搭桥。
前世的债,这一世你们休想轻易逃过,我不会再被你们的表象所迷惑,
定要让你们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苏御锦心里不断地腹诽。
苏御锦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她知道,此刻的悲愤不能冲昏头脑,
这些赔偿虽不足以弥补前世的伤痛,但却是她重新出发的资本。
她暗暗发誓,这一世,定要活出别样精彩,让沈砚书和苏念微,
乃至整个沈家,都知晓她苏御锦绝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苏御锦(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放下项链):“打骂又有何用?
事已至此,我不会再留恋。这些赔偿,我收下了,就当是我应得报酬。
从今日起,我与沈家,与你,桥归桥,路归路。”
她目光坚定,似斩断了所有情丝,挺直了脊背,仿佛在向过去的自己告别。
曾经那个全心全意为沈家付出的苏御锦已死,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即将开启新生的她。
沈砚书(望着她,眼中满是复杂情绪,欲言又止。最终,他轻叹一声):“御锦,
你保重。若有一日你飞黄腾达,我只会为你高兴。”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们之间的鸿沟再也无法跨越,只能默默祝福她未来顺遂。
苏御锦没有回应,转身背对他们。
待二人脚步声渐远,她才缓缓闭上双眼,泪水夺眶而出。
许久,她睁眼望向那些赔偿,此刻,已化作重生资本,
她握紧双拳,暗暗发誓,定要让未来光芒万丈。
她还要看看,这一世,没有了她相府的助力,
他沈砚书,她苏念微还能走到上一世的高度,呵呵,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