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贺鸣章左手执黑,右手执白,竟一步不少的将方才赵青风与世子的对局复了盘,先后顺序都一分不差。
“你看,有意思得很,是不是?”
每一步都能够将对方稳稳压制,又能隐隐提点对方下一步的位置,让整局棋顺其心意发展。
李明道看罢,沉默许久方才说道:“此子棋艺尚可,心性堪忧。”
“十岁时的心境,与如今的心性自是不同,我倒觉得此子虽年少张扬,却也不失率性。”
李明道并不认同:“三岁看老。”
贺鸣章笑他:“你这何尝不算刻舟求剑?依我看来,你寄予厚望的那个庶子,倒是不如这个正儿八经的世子。”
李明道摆摆手:“不提这个。”
贺鸣章也不强求:“无妨,这几日与你对弈我也腻了,是时候出去转悠一番了。听闻世子还摆出了一珍珑棋局,很是不错,不少院里的夫子都在研究,李兄何不与我同去看看?”
提起这个,李明道倒是多了些兴趣,收拾起棋盘。
“这局倒是不错,请看。”
李明道竟也一分不差的将珍珑棋局在棋枰上复刻了出来。
最终布局一模一样。
贺鸣章却眼睛微眯:“不妥不妥,中途这第三十七手,应在六之十三,而非九之十七。”
李明道皱眉:“非也,若非九之十七,后头便全错了,顺序不对,不可能成形。”
“不对,实则应是...”
二人如同真正的棋坛老手一般,一心一意的探讨起棋局来。
......
......
世子的赏金对弈局开得如火如荼,一则流言也传得似模似样。
陈庆白那一通骂,反倒给自认为率先发现真相的那几人激起了反骨,在书院里那叫一个卖力传播。
“听说了不曾,如今世子身边这个很是受宠的书童,与那赵青云乃是兄弟关系,名字叫赵青风!听听,这名字,便不是亲生兄弟,多半也是堂兄弟!”
“怪道二人样貌长得如此相似呢,这世子爷还与赵青云是连襟,你说这其间的爱恨情仇...当真是!哎,我都不敢细想啊!”
“按道理讲,赵青风与赵青云乃是兄弟关系,平日里应当有所往来才是,偏偏没有!而赵青云与世子也是连襟关系,应当更有往来才是,你猜怎么着,还是没有!”
“世子对赵青风极好,平日里都舍不得使唤他出来干活,虽住的是杂役房,养得却很是精细!这是当作心肝来疼了!”
“我听童子班的学生说,世子白日里上课不是发呆就是睡觉,到了晚上却精神十足,有时候很早就起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往往一两个时辰才回来。而那赵青风,每日里见着眼圈都是乌青的,啧啧啧,看来操劳不浅!”
“如今,世子借着下棋的名义,狠狠让赵青风出了一把风头。一局棋下得那叫一个缠缠绵绵,你来我往得,说没猫腻我都不信!”
“哎,新欢旧爱啊!赵青云平日里装得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实则内里是什么样子谁又知道?我瞧着,世子怕是对他还有情谊,这回着意让赵青风出风头,未必没有二人别苗头的意味!”
啪嗒一声。
原本正在自己屋内练字的赵青云,手里的笔重重的落在纸上。
外头的议论声声入耳,每多说一句,他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他这堂兄当真是个无耻小人!
在他来书院的第一日,二人便已说好,不提亲戚之事。
原本赵青风老老实实呆在杂役房的那几日,他还觉得这个堂兄算是识相。
如今看来全是假的。
不声不响的憋了个大的,让他措手不及!
多半是故意在世子跟前哭闹卖惨,甚至添油加醋的吹枕边风,这才引得世子有意在众人面前替他出风头,并揭开二人的亲戚关系。
这分明是有意给他难堪!
如今可算好了,他是得意了。
连带着自己的名声变成这副模样,让赵家人的颜面扫地!
谄媚小人!
无耻之徒!
外头的议论和嘲笑声依旧一阵又一阵的透过窗户传到屋内来。
“赵青云是住这一间院舍的吧,他怎么不出门?”
“你小声些,人家一会儿听见了!估摸着是见着世子在外头大出风头,所以不好意思出门吧!”
——
稍后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