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块糕点也碎掉,墨非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真想说他一句,不爱吃就别拿,干嘛呢这是,糟蹋东西。
但急匆匆进来的方鸿和段青的脸上明显是带着焦急,墨非白也顾不上理会边乌寻的脑袋瓜又在想什么了,“二位爱卿,发生何事?可是和陆云有关?”
方鸿皱着眉,段青已经忍不住开口了,“回禀皇上,陆云死了。就死在自己家里,七窍流血,显然是中毒。”
“什么?”
墨非白眉头蹙起,“四品朝廷命官竟然被毒死在家中?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方鸿终于跟着开口,“下毒之人尚未可知。皇上说得对,陆云官居四品,此事若不查明,朝臣难免人心惶惶。臣已经将此案移交大理寺了。”
“不止,”墨非白很快冷静了下来,“此事,未有定论之前,不可宣扬,只能让大理寺秘密地查。”
不然,只要这事儿捅出去,那就已经能让朝臣心生不安了。
方鸿垂首,“是。对了皇上——”
他的视线落在了杵在御案前的边乌寻身上,“如果臣没认错,这是戎国质子吧?他为质,皇上为君,御书房这种地方,还是不要让他来得好。”
“什么,他就是戎国质子!?”
段青本来看到杵着个人,却压根儿没有认出来,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就要抽出自己身上的佩刀了,摸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入宫是不能带刀威胁到皇帝的。
已在宫门口卸刀。
他本来就不赞成议和的,如今看到边乌寻竟然堂而皇之出现在御书房,更是眉毛都竖起来了,“皇上!质子就是质子,还是让末将把他送进边所为奴吧!”
边乌寻:好气。
想弄死的人又多了两个。
要不,干脆把整个大庆都掀翻好了,让这好看的帝王,从皇位上下来,跌落进自己的——
不不不,他还是皇帝才有意思。
边乌寻的唇角诡异地抽了抽,眼中的神经质差点儿遮不住。
而此时此刻,他却更想要知道的,是墨非白自己的态度。
他无声转头,视线紧紧地落在了墨非白的唇瓣上,仿佛等着被宣判一样,盯着那唇瓣的一点开开合合。
“不必了,边乌寻如何安置,是朕的主意。”
墨非白也有些烦躁了,来一个人就有一个人说他不该让边乌寻进御书房,这几个人的意思他明白,大概是怕边乌寻泄露什么大庆的秘密。
可好像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边乌寻遭受了太多戎国虐待,根本不可能替戎国偷到机密。
再说,他也没那么傻,会把重要的东西弹开放在御书房的桌子上啊。
方鸿和段青沉默了一下,齐齐应声,“是,皇上。”
墨非白抬眸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边乌寻,眼中快速划过什么,接着朝方鸿段青二人道,“你们二人,无事便告退吧。”
方鸿和段青退出去,墨非白慢慢站起了身,朝着边乌寻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在边乌寻都不禁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墨非白重新拿了一块糕点放在了边乌寻的手心里。
边乌寻受宠若惊,心头一道暖流无声流淌,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连那两根手指也攥在手心里,不再松开。
“边乌寻,刚才丞相和将军的话你听到了。”
墨非白几乎与他脸对着脸,近到连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很难分清谁的是谁的,“朕要看着朕的眼睛,亲口告诉朕,你不会辜负朕,绝不会做出对朕不利的事,对吗?”
他哪怕再觉得边乌寻不可能与戎国那些人互通往来,出卖大庆,可他是帝王,不能只凭对边乌寻的简单印象就大意。
方鸿和段青的话,其实还是多多少少钻进了他的心里,让他不得不多谨慎几分。
边乌寻定定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直白,“是,我边乌寻,此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陛下不利的事。”
他怎么会对他不利呢,他怎么舍得对他不利呢?
好在墨非白问的是不会对他不利,而不是不会对大庆不利,要不然,这话他就真的没法接了。
…
夜深人静,皇宫静谧,侍卫却层层把守着这座皇宫的安危。
可此时的西北宫一角,空旷的大殿里却站了一个黑衣人。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更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
下一瞬,黑衣人朝着斜卧在床榻上的干瘦少年跪了下来,“主人,您不是说,大庆不比戎国,若非急事,只传信,不现身吗?”
少年微微睁眼,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既然叫你来,那当然是因为,有急事了。”
黑衣人觉得,主子平时不召唤,这次却主动冒着风险叫他来,这一定是一件十分艰险难办的事,“主人,请吩咐!邱镜的命是主人给的,主人的任务,邱镜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少年自然就是边乌寻,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神儿幽暗,“倒也不需要你刀山火海,只是,我听闻大庆城中有一种白色脂粉,用来匀面,能使人肤貌格外白皙……”
黑衣人傻眼了,“啊?”
边乌寻脸色一冷,“啊什么啊?你去给我弄来,另外,还要通幽草和吞气花各三株。”
黑衣人不明所以,却不敢细问,“是,主人。”
反正主人要这些,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要快,今日傍晚我就要。”
边乌寻又加了一句。
黑衣人带着一肚子问号点头,“是!傍晚时分,戎国的密信也该到了,届时属下会把密信一同带来。”
“嗯。”
边乌寻扫了他一眼,“带来便是,日后不必宣之于口,这里是大庆,小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