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顾晚晚和秦峰并没有准备什么年货，为了备足过年的货，两人都快住在厂子里了。
各家小卖店、饭店这几个月卖“百乐”生产的饮料没少赚钱，都争着抢着想要多备点货。
厂里的工人一直是三班倒，可还是不够分。业务部的人每天都因为送货分配的问题头疼。
“孙经理，你说我们城南的那个老李头太不讲理了，非要200箱智益乳，别的货都不定。
我跟他说厂里有规定，全系列产品都得订货才行，他不干，还跟我吵。气死我了！”
业务部一个叫李大头的，刚送完货回来，连口水都没喝，拉着孙鹏开始抱怨。
孙鹏没开口，其他几个业务员也跟着说了起来。
“嗐，你们城南有老李头，我们城东也有几个一样的。还有个更过分的老太太，说什么不给200箱智益乳，就来厂里闹，我让来，她又不来。”
“都一个样，夏天时候，都要汽水，冬天看汽水没那么好卖，就全要智益乳还有五个核桃。”
几个业务员说的，孙鹏早就知道，但厂里的死规定，而且明确写到了合同里，不能改就是不能改。
“孙经理，你去跟顾厂长说说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什么好卖就卖什么呗。”
“对，大冬天的，咱们就少做点汽水。”
“我看啊，冬天干脆就别生产汽水了，夏天再说呗。”
业务员开始撺掇孙鹏去找顾晚晚和秦峰，从源头上解决矛盾，不搭售汽水，他们的工作就没这么难了。
孙鹏根本不可能听下面人说的，“厂长这么办有厂长的意思，咱们干好自己的活就得了。”
这时，谢辉刚送完货回来，手里正捏着几份订单合同。
其他几个业务员看见对视了一眼。
他们业务部，谢辉跟厂长的关系最好，其他人都叫“顾厂长和秦厂长”，只有谢辉叫两人“峰哥和嫂子”。
说不定谢辉去说，还能说得通。
“小辉啊，送完货了？怎么样？”
搭配销售，这个方式产生的矛盾很多，估计谢辉也不好过。
“挺好的啊？怎么了？大头哥。”
“嘿，你小子，瞎叫什么大头哥，算了，你去厂长办公室帮大家伙说点事呗？”
谢辉还在看手里的单子，这两天要货的小卖店太多，太乱，得整理整理。
“啊？说什么？”
“就是搭配销售的事，人家冬天都不愿意要汽水，你去跟厂长他们说，先停产一段时间呗，这样咱们压力也能小点。”
谢辉一听不乐意了，这是先让他当炮灰啊。
峰哥看着好说话，狠起来比谁都厉害。嫂子那就更不一般了，峰哥都听嫂子的。
他才不想去送死。
这份工作干的好好的，才干了几个月，他除了养活妹妹外，还攒下三百来块了，妹妹上大学的生活费都有了。
“大头哥，我可不去。再说，厂长这么要求都是有原因的，咱们要好好干活就行了。”
其他几人听见也不高兴，整个业务部就谢辉最小，指使谢辉办点事这么费事。
“小辉啊，我们是看你跟厂长关系好，这点事你都不去，看来你也没把我们几个大哥放在眼里啊。”
无论什么时候，职场里都喜欢倚老卖老。
“不是，大头哥，这哪儿跟哪儿啊？你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
“怎么不对了？你这小子，觉得跟厂长关系好，你还牛逼上了。”李大头点了一根烟，哼了一声，骂道。
自从上班以后，谢辉吃得好，不仅个子又高了，身体也结实了。
想跟他打架，他是一点也不怕，但在厂里，他也绝对不会轻易主动出手。
“大头哥，这事本来是你们想去说的，我不去，你这怎么还骂上人了？”谢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算去窗台上拿暖瓶倒点热水喝。
李大头看见谢辉朝自己走过来，还以为谢辉是来找自己打架的，他也一激灵站了起来，先骂了起来。
“谢辉！你他妈的！你……你还想打人？！”
“我？我打个水你怕什么，大头哥，你这是怎么了？”谢辉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水杯。
好几个人看见李大头这个反应，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笑？”李大头知道自己有点反应过激，红着脸斥责其他几个同事，又转过头继续命令谢辉：
“谢辉，让你去说你就去！我们几个这是给你面子！”
谢辉也来了脾气，“我不去!这面子我也不要！”
“嘿，你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跟我们几个横上了！”
刚才丢了面子李大头想要扳回一局，举起拳头挥动了两下，那意思好像训家里孩子一样。
“我再说一遍！你要去找厂长你自己去！”
“行，给脸不要是吧？看我不揍你！”李大头以为自己先出头，其他人会一拥而上，把谢辉揍服了。
这次不仅是收拾谢辉，也是给孙鹏看的，论资排辈也应该轮到他这个年龄最大的人当经理，凭什么让一个小好几岁的人领导自己？
可拳头还没落在谢辉身上，李大头的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喝。
“都干什么呢？！把手给我放下！”
李大头的手悬在空中，听见这个声音，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连头都不敢回。
秦厂长？
现在又不开会，厂长也很少往他们办公室溜达，今天怎么来了？
其实，秦峰和媳妇刚从车间回来，想起有件事要跟孙鹏交代一下，就直接过来了。
结果，一到办公室便看见了这么一幕。
“怎么回事？这是办公室还是拳击场？都干什么呢？”
面对秦峰的质问，众人都不敢开口。
特别是孙鹏，甚至比李大头还要紧张，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刚要训李大头，就被秦厂长看见了。
现在的“百乐饮料厂”可不是以前刚建厂时，就是个乡镇小厂了。
半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厂就已经占领了江城接近80%的饮料市场，是绝对的大哥。
他要是不干，有的是人顶替他的位置。
见没有人说话，秦峰看向谢辉，“小辉，你说，怎么回事？”
一根汗毛都没有被碰到的谢辉，瞬间变成柔弱无骨的“弱女子”，一下跌倒在地，捂着脸哭诉：
“峰哥，我……李大头……打我，你……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