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孟阳心里的疑问便解开了。
张倩将自己放在两腿上的日记本翻开一页塞进他手里,那上面只有几个字:“他是市长赵国志!”
孟阳的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了,他万万没想到赵志学的身份竟然会是市长!
他就说嘛,第一眼看到此人时就觉得有点眼熟,应该是前世在电视上看过,那么赵志学这个名字应该是假名字吧?
难怪市里会知道煤矿出事,昨天在山上,赵国志在听他委婉地告诉煤矿的的事情后,露出那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那会儿他说去解手,估计是往市里打电话去了。
还有在车上给他打电话时,陈江涛和张倩两人都表情,应该是听出来赵国志的声音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孟阳才稳住自己,再看过去时,老赵同志已经脸色阴寒得快要滴下水了,身上的气场跟昨天在山上时一样,压迫得人们喘气都有点困难了。
他扫了一圈儿会议室,哑着嗓子说道:“从发现事故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三十六小时了,我们刚刚才确定下来被困井下的人数,更别说救援了。”
话说到这里,赵国志顿了一下,往孟阳和张倩这边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好在,咱们调查组的人还是很有些能力的,第一时间内又查出了还有五人在一号井五号坑洞内,另外还提供了一个最可行的救援方案,目前正在推进这个方案,具体结果已经快出来了。”
“把大家召集到这里,就是想跟大家一起等,等不来好消息的话,谁也别想吃晚饭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啪”的一下把手里的文件摔在桌子上,随手点着了一根烟。
会议室门外有人把陈江涛叫了出去,低声说了些话,陈江涛激动万分地回来跟赵国志耳语了几句。
赵国志脸上明显地阴转多云又转晴了,到了最后竟然还露出了笑容,重重地一拍桌子,连着说了三声“好”!
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会议室里的人们宣布好消息了,“同志们,经过努力,从二号井斜开的通道已经打通了,四号坑道里的水已经全都放进了二号井中,已有潜水救援人员从这个通道进到了四号坑道内,传回的消息表明,二十七人,另加从五号坑道自行转移的五人,都在二号坑道内等待救援,仅有两人身体情况不太乐观,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他的话说完后,会议室内静了片刻,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孟阳也跟着激动地拍起了巴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在此刻终于松了一些,接下来,只有想办法打通一号井的通道,或者干脆就从二号井把人弄上来就大功告成了。
事情自然也没有孟阳想象的那么顺利,各种情况不时地传来,尤其是被困人员,虽说井下不缺水,但三十多小时没吃东西,身体也已经快到承受极限了,救援人员想出各种办法往里送去吃的喝的……晚上八点钟,终于将一号井的入口完全清理出来了。
十一点半,随着最后一名矿工从井里被人背上来,救援工作算是圆满结束了。
十二点半的时候,孟阳终于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乡政府招待所,刚洗了一个澡,陈江涛就过来找他了。
“小孟,领导找你,马上跟我走吧。”
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亲切了很多,孟阳多少有点儿不太习惯,但他很快穿好衣服,跟着陈江涛来到了隔壁。
没错,赵国志仍旧住到了孟阳的隔壁那间屋子。
把他送进房间里,陈江涛给他倒了一杯水便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赵国志和孟阳两人。
孟阳多少感觉有点不自在了,说实话,即便是他有前世的经历,但面对这样一个掌控着全市几百万人口前途命运的人物,他多少还是有点心里打鼓的,尤其自己前两天跟对方相处的时候,是特别随意的,甚至还挖苦过对方,不知道赵国志会不会因此给他穿小鞋报复他?
事实上是孟阳想多了,如果赵国志是那样一个人,他连接触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此时的赵国志似笑非笑地看着孟阳,很突然的问道:“想不想到市里工作?”
他是真的有点欣赏这个小伙子了,心中有那么一一瞬间有点冲动,想把他调到自己身边来工作。
但是孟阳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即便是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他也觉得这很不踏实,马上就委婉地拒绝了:“感谢赵市长看重我,但我想,基层的工作可能更适合我干。”
赵国志哈哈大笑起来,“这才对,这才是我认识的孟阳,这样也好,基层能更好的发挥你的才干,也能获得更多的锻炼机会。”
话说到这里,他点了一根烟,斜着眼看了看孟阳,语气轻松地说道:“我说小孟同志啊,你前两天那股自在劲儿可别弄丢了,我是说你我之间用不着搞那种官场上假惺惺的样子,毕竟咱们认识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谁是干啥的,牵强一点儿说的话,都算是贫贱之交了吧?你说呢?”
他这话让孟阳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赵国志话里的意思是单独相处的时候就用不着端着了。
孟阳扯了扯衬衣领子,心想你倒是早说呀,搞得我差点都出汗了,心里埋怨了一句之后也确实放松了自己。
“我说老赵……”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住了,暗自告诫自己,人家给脸的时候,可别上鼻子,放松也得有个度才好,便改口说道,“赵市长,您这一次亲自下来到基层就是为了查煤矿的事情吗?”
这一点他一直有疑惑。
赵国志摆了摆手,“我还真不是为了查这个煤矿下来的,我的重点是想解决农民统筹的问题,只不过是被你给带偏了,正经事儿没干成,倒是处理了一起事故。”
说到这里,赵国志脸色阴下来,话语中的恨意一点儿都没加掩饰是,“假如你没发现这里边的问题,假如我没下乡,那么煤矿透水事故是不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谁也不知道了?那三十二人是不是就活活的被闷死在井里了?”
这话孟阳不好接,但他不说话也不太好,略想了一下,象征性地敷衍道:“应该不会,这么大的事情,县里还是会关注的。”
赵国志冷笑了一声,“县里?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以你的为人和性格,应该是拐弯抹角跟把消息送到主要领导手上了吧?结果呢,他们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吧?”
说到这里,他摆了摆手,“好了,这件事情先不提了,我找你过来是有个事想通知你,原本我想让你参与事故原因调查,借用一下你的脑子,刚才想了想,觉得有点儿不妥,这可能对你的前途会有所不利,所以,把你从调查组开除了。”
孟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还真的对进入调查组这件事情谨慎,从他的角度来讲,在参与事故调查时,做得好与做得不好,对他都没有太大的好处,因为他的级别放在那里,即便有市里的授权,他也不可能施展得开手脚。
现在听了赵国志的话,他心里敞亮多了。
看到他这模样,赵国志笑了,“感觉身上的压力小很多了吧?别急,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人给你压担子了。”
孟阳心头一跳,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有人想要提拔自己?
但他没问,也确实不该问,便随口跟他聊了几句之后,看赵国志也很累的样子,孟阳告辞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张瑞发又给他打了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