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距不足两米,裴明谦清清楚楚看见她脸颊两侧微微卷翘起来的头发。
她才起床,急着来开门,头发只是随便扎了一下。
她怕冷,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喜欢窝在被子里,不肯起来。
如果不管她,她能赖在床上一整天,饭也不吃,反复看那些小人书。
面前这栋破旧的土房子,到处都是翻新修补的痕迹,屋里应该很冷。
这颠公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司遥脑子飞速运转,想了又想,还是捉摸不透对方的意图,干脆主动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严峻的面容变得温和了,嗓音却带着一种沉闷的嘶哑:“你好,司……司遥同志。”
司遥瞳孔猛然一缩,没有应答。
裴明谦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顷刻间就断定她和他一样,也做了那些梦。
不然她见到他不会如此震惊。
他刻意试探。
她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裴明谦心情激烈起伏着,明白她为什么会讨厌他,在梦里,他确实对她过于严苛了。
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蠢笨软弱的女孩,思想观念严重错误,不自律不上进,追求物质享受,要人宠要人哄。
完全没有一个新时代知识女青年该有的样子,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作为军人,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
万一有一天他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她太傻了,总以为她父亲是可以永远依靠的。
如果真的能依靠,怎么可能会让她下乡吃苦。
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长的漂亮,性子又软,又很好骗,到了农村不死也要脱层皮。
裴明谦靠着极大的意志力,才勉强克制住情绪,哑声继续说:“我今天上门来,一是为昨晚我妹妹的言辞不妥,损害你的名誉道歉,二是我已经知道你去年被造谣污蔑的事,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司遥沉默。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以他的性格,听了有关她的谣言后,只会觉得她是一个朝秦暮楚喜新厌旧的坏女人,倒打一耙。
怎么可能会想着还她公道。
邵奶奶听懵了,连连追着裴明谦问问题。
裴明谦说话清晰有条理,很让人信服。
“老太太,去年是有人恶意编造谎话诬陷司遥同志,她没有与人发生不正当关系,她是被冤枉的。”
邵奶奶越听越激动,眼含泪光,抓住裴明谦的手:“遥遥她就是个好姑娘!裴同志,你一定要给她主持公道啊!”
“我会的,老太太,请您放心。”
司遥一直低头看着女儿,其实是在认真思考裴明谦今天的来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裴明谦余光一直注意着司遥,看她好像并不在乎的样子,满心满眼都是孩子。
胸口异常酸胀。
他和她在梦里也有过一个孩子……
“啊唔~!”
软软糯糯的哼声一出。
裴明谦瞬间就被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吸引了注意力。
小孩扭来扭去。
裴明谦终于看到了孩子的正脸,眼睛瞬亮。
这孩子简直漂亮得不得了,白生生的,像雪捏得团子,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司遥同志。”他明知故问:“这是你女儿吗?”
顾及邵奶奶在场,不好直接冲对方甩脸子。
司遥轻轻点头,调整抱女儿的姿势,不让她乱动。
看到她警惕地做出防守动作,裴明谦僵立在原地,心里极度难受,他嫉妒,羡慕,不甘,却没有立场问她。
他只能说:“她长得很像你。”
司遥不说话。
邵奶奶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极力相邀:“裴同志,听你声音好哑,是不是舒服啊?到我家去坐会儿烤烤火,喝口热水吧。”
遥遥胆小怕生,不会随便让外人进屋。
“不用不用,老太太,我该走了。”裴明谦看了司遥一眼。
司遥装聋作哑,没有任何表示,巴不得他赶快走。
哪知他将手里提着的油纸包,递上前来:“对不起,司遥同志,昨晚我妹妹不懂事的行为给你造成了不小伤害。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我妹妹去上学了,她是住宿生,等到周六她放假,我会再带她过来向你道歉。”
司遥后退两步,冷淡地说:“道歉就不必了,礼物你也拿回去。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没放在心上。”
邵奶奶察觉到点儿不对劲,拦住裴明谦。
“裴同志你人真是太客气了,司遥也是不爱跟人计较的好性子,她都这么说了,你就快把东西都收回去吧。”
裴明谦见状,报上了自家的地址,如果有事或者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找他。
*
等他走了之后,司遥才邀请邵奶奶进屋坐。
“遥遥,你认识这位裴同志吗?”邵奶奶问她。
“不认识。”
邵奶奶眉头皱得更深,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她去找人打听一下这位裴同志。
司遥关紧了院门,皱眉回屋。
既然她能做梦,男主这颠公估计也做了梦。
系统劝说:“宿主,别为臭男人伤神了,来学习吧。”
进了学习室,系统语气立马变了。
“宿主,不要怂,高端的猎物往往以猎人的方式出现。男人嘛,就是拿来玩的。你越是折磨他,他越是对你死心塌地。”
司遥:……
唉,这个糟糕的世界啊。
还是努力学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