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梁津生先是找了废品站孙大爷买消息,随后又去抚河县公安局找公安范鹏飞。
却被告知,范鹏飞外出公干了,要一周之后才能回来。
梁津生也不着急,去百货商店称了一斤鸡蛋糕,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最后又去买了一瓶荔枝味汽水。
百货商店比供销社大,有一台电冰柜,专门用来放冰棍、雪糕、冰淇淋、汽车。
汽水刚从冰柜里取出来,冒着丝丝缕缕的冷气,售货员以为他是现在就喝,拿开瓶器,要给他打开。
梁津生及时制止了,“不用打开,我拿回家喝。”
“同志,拿回家要交两毛钱押金,汽水喝完,把瓶子还回来,押金就退还给你。”
梁津生交了押金,接过售货员递来的汽水。
冰镇过的汽水握在手中,一股寒意瞬间从指尖蔓延开,在这燥热难耐的夏日,感受到凉爽,就如同久旱甘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梁津生买完东西就回去了。
都二十年过去了,县医院改过三回名字,搬迁过一次。自己去医院找,无法了解到真实情况。
这事还得靠公安同志调查。
*
另一边。
梁建国本来以为村民们聚集在二房看热闹,是弟媳杜月梅昏头昏脑又要为了钱“卖”女儿。
他亲口承诺,保证不会让侄女嫁给傻子后,劝村民们去上工。一部分去了,另一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
缠着杜月梅追问她到底有没有花钱偷换孩子。
梁建国皱眉问道:“什么偷换孩子?”
“没有!没有!”杜月梅内心的恐慌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额头狂冒冷汗,大声呵斥他们:“你们别听那狗杂种乱说!他血口喷人!”
“那你刚为什么害怕梁津生去报案?”
“什么害怕,我就没害怕过。”
“大队长你还不知道啊?我告诉你……”立刻就有人告知了他原委。
这时,跑进来一个半大的小孩,大声说:“梁津生进城去报案了!”
杜月梅闻言,眼前一阵发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老大,布满血丝,眼睛珠子仿佛要跳出来了一般,极为骇人。
“娘——!”
一声惊怕的喊叫陡然响起。
屋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立时骚动起来。
躲到角落一直未吭声的梁泽生,眼见大难临头,直接吓坐倒在地上,捂住脸。
完了!完了!他娘要完了!他要有一个劳改犯的娘了!
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梁秀蓉抱起母亲的头,眼泪哗哗哗地流下来:“娘,娘你别吓我啊!你快醒醒啊!”
有人见状,急忙上前帮忙,掐人中。
其他人则是围上来,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越说越兴奋。
被掐醒过来的杜月梅,面色狰狞地咒骂道:“这杀千刀的狗杂种!白眼狼!他居然真的去报案了!畜生啊畜生,我就不该养他!”
这花钱偷换孩子的事情可比把女儿嫁给的傻子性质严重多了,涉及到违法犯罪。
梁建国思考了片刻,不想家丑外扬,先把村民们叫走,关起门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买来的,还是偷来的……
“大伙先去上工吧!我向你们保证,不管多困难,我都会把事情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还大家一个真相。如果我弟媳真的犯罪了,我绝不姑息!”
可惜他的话不顶用了,看热闹的人不肯走,踮脚伸脖,生怕错过一场精彩。
“泽生,泽生。”
连喊了两声没人应,回头一瞧,梁泽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过去一瞧,人不知何时晕过去了。
“儿啊!”杜月梅一见儿子晕倒了,爬起过去,抱起儿子猛晃。
牛大芬啧啧了两声:“让你作孽,看!这不就遭报应了!”
梁秀蓉抹着泪,脑子转得飞快,比只会抱头哭泣的母亲和弟弟聪明多了,首先想到是去找三弟把证据消灭了,这样没有证据,娘就不用坐牢了。
“娘,我这就去找三弟!”
杜月梅此刻满心满眼都只有她宝贝的儿子,完全把她无视了。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梁泽生硬生生被他娘大力摇醒过来,一看到他娘,就慌得嚎起来:“娘,这下怎么办呀!你要是被抓了,我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呐!”
“不会的,不会的,娘不会被抓的。”杜月梅一边安抚儿子,一边绞尽脑汁想主意。
各种念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她只是花钱换孩子,换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又不是去偷去抢,怎么可能是犯罪嘛。
准是梁津生那狗杂种故意吓唬她!
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
偷换孩子的主谋是那个护士,她都已经病死了,见了公安她就如实说。
说不定公安把她亲生女儿给找回来了呢!
杜月梅越想越高兴,面上大喜,恐惧慌乱一扫而光。
梁泽生看到他娘笑了起来,像见了恶鬼似的,忙不迭推开他娘,尖叫着往后退。
“啊啊啊!!!”
“泽生!你咋了!”
梁泽生急急慌慌地躲到梁秀蓉身后,“娘疯了!娘疯了!”
杜月梅急得跺脚:“哎呦,我的傻儿子,娘没疯,娘是高兴的,你就放心吧,娘不会有事的。”
梁泽生却不信她。
梁建国焦头烂额,看热闹的人劝不走,弟媳这一家子各种层出不穷。
大队支书和会计发现社员有十几个迟迟没到,一打听才知道梁家二房出了事,那些人光顾着看热闹,工分也不挣了。
他们赶来看到梁家二房屋里乱成一团了。
梁建国心里苦啊,本来是关上门解决,现在这两个人来了,事处理起来麻烦了。
他身为大队长,权力最大,但现在他已经不是村里一言堂的存在了,处处要受这两个人的掣肘。
林支书比他更有威望更得民心,而何会计油滑,惯会左右逢源。
牛大芬几人绘声绘色地跟他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随即和梁建国商量,“大队长,这事太严重了,趁着公安同志们还在来的路上,咱们先问清楚。”
不同意那就是明目张胆的偏袒。
事已至此,他要先发制人,博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梁津国一本正色道:“我正有此意,这里乱糟糟的,不适合问话,去队委会办公室问吧,把妇女主任,还有三位族老一起都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