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楼卧室。
洗过澡准时准点躺在床上。
昏昏欲睡之际。
卧室门被推开。
这点细微动静令她警惕地睁开眼睛,等她翻身看向床沿。
苟明之正光着脚往这边靠近。
“抱歉,吵醒你了?”他说。
或许是因为热,他弧度优美的长发被一根简洁的黑色发圈捆成一束,搭在肩侧,配上此时关切的问询,像个淑慧贤良的好丈夫。
“拖鞋穿上。”缚宁看看他脚背:“我还没睡着。”
苟明之低声应下。
去穿上拖鞋,放轻脚步走过来,坐在床沿边上。
香槟色的蚕丝被料跟着凹下去一块,外面一圈褶皱又迅速顺滑地往外流开,重新变得平整。
他俯低身子靠过来,夜空般深邃的眼睛在床头灯的照耀下带上一点暖意,但触碰过来的嘴角却有些凉。
距离太近,缚宁闻到那股熟悉的楠木熏香,也不可避免得闻到另外一股很淡的香水味。
柑橘味的女士香氛。
这味道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一时想不起来。
“滚。”她伸手将人推开,食指往他胸口处戳了两下,咬字清晰:“衣服上有味儿。”
苟明之站起身来,拎起自己领口那块衣料闻了闻,常挂嘴边的笑容瞬间消失。
脱掉衬衫,站在原地不再靠近,原本从容不迫的嗓音带上几分焦急:“我去洗干净再来。”
丝缎质感的翻领长袖衬衫被遗弃在地上。
缚宁注视阔步迈往浴室的背影。
看反应不像是去外面偷了腥的样子。
谅他也不敢。
她穿上拖鞋走到那件衬衫旁,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又重新躺回床上,闭起眼睛。
浴室水声停止。
半梦半醒间,缚宁被搂进一个混合了楠木熏香和发油香味的怀里。
“我洗了很多遍...”耳畔响起苟明之的轻声询问:“你闻一下还臭不臭?”
她被吵到,挣脱对方的怀抱,扯了被子把自己盖好,敷衍了事:“不臭。”
苟明之还想再说些什么。
缚宁侧过身,掌心盖住他嘴巴,指尖拍拍他侧脸:“够了,我明天还有工作,别吵。”
话音落下。
空气中只听到她变得缓慢而平稳的呼吸声。
苟明之把女人搭在他嘴上的手拿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回去。
下床找寻那件衬衫。
最终在垃圾桶旁停下脚步。
调至最暗的床头灯把他影子拉得歪斜变形,墙上映出一个黑漆漆、仿若要吃人的怪物。
他凝视着垃圾桶里的白色衬衫,脸上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浅笑。
“脏衣服会被扔掉。”
肮脏的人也一样。
清晨,天刚亮。
缚宁上午有个活动要参加。
很早就醒来。
坐起身,还没动两下,苟明之的胳膊像安了跟踪器一样自动跟过来,一把环住她腰往后拖,鼻音浓厚。
“这么早就走?”
缚宁嗯了一声。
苟明之意识似乎还不太清醒,手肘支起上身,脸靠过来贴在她后腰,像一只因为服从性差而即将被人遗弃的阿富汗烈犬。
“我已经洗得很干净,别再生气了好吗?”
缚宁垂下眼眸,借着明亮的天光,看清他脖颈处被揉搓出的暗红色印记。
昨天太困,夜里又黑,没注意到这些。
扒开他衣领,肩上和胸前一片都是痕迹,有些地方几乎破皮,猩红的印子一道一道,爬满全身。
“下手这么狠,你是在洗澡还是在给自己上刑?”
“不碍事,挠痒痒而已。”苟明之攥住她手腕,没事人一样微微笑道:“还生气吗?”
“没有了。”
缚宁把手抽回来,屈起指背,搔刮过他侧脸,语气平静,意味深长:“不过你最好长点心,下次身上再带着不知道哪个女人的味道回来...”
“可不是洗干净就行的。”
苟明之蹭蹭她指背,嗓音低柔:“不会有下次。”
缚宁没多大反应。
“但愿吧。”
...
不到两天。
淮冬就把黎明国际安保公司的资料搜集好。
并整理成文档发送出去。
他抬头看向坐在书桌后面的缚宁,她正托着平板接收文件。
“小姐,三个月前,这家公司的一个股东卷钱跑路去了国外,所以他们目前的财政状况不太好,如果没有新的资金及时注入进去,很快就会破产。”
黎明国际安保公司底下的保镖要么是退役特种兵要么是经验老道的佣兵,服务过许多位高权重的要员和顶流名人。
他们原本业务广泛,势头正盛。
眼下虽然看着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却是一块谁都想乘人之危咬上一口的蛋糕。
多的是人想借机压价,好以最低的代价将其侵吞。
亏得公司内部在事出后及时调整方向,又在各处尽力缩减不必要的开支并裁掉一些人,才暂时稳住局面。
“这些我知道个大概。”缚宁在对面,指尖划拉着屏幕,声调毫无波澜:“让你去查清楚是为了证实黎征有没有撒谎。”
“...”淮冬叹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激荡:“您的那个保镖似乎...有些来头。”
“他的名字我在整理这些资料时见过几次,他不单单只是个员工,还是黎明国际安保公司的创始人之一,由于他平时不管理公司事宜,所以才会被人钻了空子。”
缚宁没立即回话。
等把资料看得差不多,划拉屏幕的手指才停下来,平板被她放在书桌上。
有点下三白的眼睛淡淡扫过来,冰箭一样破空而来,直击淮冬的面门和胸腔。
“那你呢?”
“我永远不会这么做。”淮冬咽咽口水,脚背像有蜈蚣在爬,忍住躲避视线的冲动:
“就算先生现在不会过问公司的全部事务,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会奢求更多,这一点,您二位可以放心。”
缚宁静静看他几秒,眼睫眨动,微微点头。
“不用紧张,我只是顺口一问,你做事我很放心,不然也不会找你。”
淮冬心尖莫名颤了颤。
极度的恐慌之后,是被人信任的极大满足,脊背放松下来。
“很高兴能帮上您,对了...”
他接着说:“黎征以公司名义报过案,不过他那个合伙人早就带着资产跑到国外,能把钱追回来的可能性很低。”
“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扛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