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大李看着壁镜中的自己,摸了摸光滑的镜面,紧接着镜子里的画面,似乎像是扭曲了一下,听见了“哐”的一声。
原来这面镜子是挂在墙面上的,镜面被打开后,里面呈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类似壁龛的东西。
不过,里面供的不是佛,而是他的“老婆”和“女儿”。
他把盖在上面的花布小心地扯了下来,拿出了一个相框。
一个清丽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儿,眉眼弯弯,大人在对着相机笑,小孩依稀能看到那一片小小的白牙。
“吧嗒……吧嗒”
眼泪控制不住地落在了相框上,大李笑了笑,活泛的水花漾了出来,像是潮涨潮落般,又悄无声息地退去。
十几分钟前。
“李哥为了梨梨成了帮派老大,不会最后会因为同样的事情,又来背叛梨梨吧?”阎飞靖玩味地问道。
记得查到大李的时候,这一桩隐秘的确让他有些吃惊。
当初……
当大李还是小李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喜欢胡耍的社会青年,整天虽然无所事事,跟着认识的哥哥们到处跑,倒也没做什么大坏事。
那时候,他有一个女朋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因为一次争吵,女孩儿不想让他一直做混混,而他不想被束缚。
两人分别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大李清清楚楚的记得。
“茵茵,你看着吧!我他妈就是在这里,也能混出个样子给你看看!”
在一起的哥们儿帮他引荐到了帮派老大这里,“大哥,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只要你让我发财!”
“什么都愿意?”
小李点了点头,他的投名状是一条生命,一条活生生的命……
帮派老大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个小娃娃,跟他说:“问她父母要钱!你要到多少,我就让你赚超过其十倍的钱!”
最后,他要到了五十万,成为了帮派的内里人。
当他真的赚了有很多钱的时候,回去找茵茵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了。
在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他只发现了这样的一张照片,和一张沾着血迹的字条。
“李同,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那是他第一次做违背良心的坏事,对包着娃娃的小被子记得很清楚。
一瞬间,他压制不住喉头的恶心和反胃,脑子里瞬间回忆起了电话那头的男声。
“不要伤害梨梨,你要什么我都给……”
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他开始在那一带走街串巷地打听着茵茵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一位老人找上了门来。
他说他是陈远的父亲。
李同问,陈远是谁?
老人拿出了一张三人合照,上面女孩儿清丽熟悉的脸正是茵茵。
他们死了,都死了。
……
“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李哥真是爽快人,小舒弟弟那个事儿,麻烦您多看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告知我,这行不?”
……
阎飞靖走在乡间小路上,看着漫天遍野的花树,凝视着前方,放下了手机。
其实打这个电话也就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做好多方准备,减少出错几率!
但他目前还不想把这些想法告诉云婉巧和小舒,毕竟事情还没办成功,他不想让她空欢喜一场!
……
【等会儿出了U省后,坐这个车。】
蒋淳给辛子发来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班车的座次表。
但辛子敏锐地意识到,如果自己按着他想法来,或许到最后可能自己一分钱也拿不到!
不行!
四周吵吵嚷嚷的,形形色色的人到处走来走去,整个广场上像炸开了的锅一样,沸腾不止。
瘦弱的小孩两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下摆,目光中带着慌乱,但深处隐藏着一丝兴奋,来到陌生地的兴奋。
就在这时,电话声响了起来,是老大,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孩,小孩微微抿着嘴,朝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紧握着手机,听着铃声响起,又停止。
小奇眨着大大的眼睛,充满着好奇,好像是在问,为什么不接?
紧接着,又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辛子看着手机,眼眶湿润,眼尾红肿。
……
“阎总,人找到了。”游秘书看着眼前的两人,给他打去了视频。
“办的不错,来接我,然后你留在这里,帮我办接下来的事吧。”
“好的,阎总。”
一家小餐馆门前。
“还饿吗?”阎飞靖看着眼前瘦弱的小孩,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和那女孩儿长得有点像。
他摇摇头,吃完之后用衣服擦了擦嘴,双手捏着辛子的衣摆,不肯松手。
阎飞靖打量了一下小孩儿暴露在外面的皮肤,的的确确是有伤痕的,但似乎并不是近期的。
小孩敏感地察觉到了他打量的目光,把袖子往下压了压,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着畏缩。
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自己是来救他的,但这小孩却还抱着“坏人”的手不松开。
他看起来很凶吗?
明明他看起来,比他身边那个刀疤男人更像好人一些。
“我能和您单独谈谈吗?”辛子垂着两只手,佝偻着背。
“怎么着?还不相信我?我现场给你大哥再打个电话?”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他连连摆手,脸上现出了愧疚的神色。
眼前的男人穿着冲锋衣,黑长裤,明明只是很简单日常的打扮,但却让他不由得感受到了一种威压。
“说吧。”
阎飞靖对着窗户,看向了一楼的大街,外面的热闹和孤独的他本身,让人感觉好像并不在同一个时空。
“阎先生,您能帮我把这个拿给我老大吗?”辛子双手奉上,看着很是恭敬。
“还有呢?”他接了过去。
“那……还请您帮我跟他带一句话吧。”
……
辛子的脸上有很多皱纹,他很瘦,每次只要眉头微微蹙着,额头的纹路就会蜷缩起来。
而此时的他满脸笑意,褶子不仅仅爬满了额头,腮帮子那一块也是。
“哈哈哈,小奇,不害怕!”
返程的时候,几人坐上了飞机,小奇有些紧张地抓着辛叔的手。
他的眼睛里有着掩盖不住的兴奋,腼腆地朝辛叔笑了笑。
“辛叔,是那个大哥哥请我们坐飞机的吗?”
辛叔点了点头,摸了一下他旋着的发顶。
假寐的人开口,“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