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双稍作停顿,继续言道:
“十四号楼与六号楼之间,虽有四栋楼宇相隔,却非密不透风。我已在天台察看过,有一绝佳位置,能穿过九号楼与十一号楼间的狭窄缝隙,直视六号楼某一单元的窗户,而那窗户,恰好正对你所在的单元!
死者亡故时间,初步估算为三到四天前,与我们搬入此地的时间相吻合。天浪,你莫非想告诉我,这一切仅是巧合,与你和南烟无关?”
成天浪闻言,惊道:
“狙击手!你是说,那位女性死者,竟是一名……狙击手?!”
成天浪额头冷汗,“唰”地一下涌现而出。
这段日子,他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生死关头,刀光剑影里都闯过,可“狙击手”这仨字,以往也就电视电影里见过。
就想着那阴暗角落里,伸出老长一根枪管,瞄准镜后头,藏着一双跟毒辣眼睛,浑身散发着猎豹捕食时的狠劲杀气。
一旦锁定目标,任谁也难逃其手,妥妥的死亡召唤!
本以为这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事,冷不丁就这么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
更糟心的是,不是南烟,就是自己,两人里保不准有一个,已经被狙击手盯上,成了人家枪下待宰的羔羊!
成天浪只觉后背一阵阴冷袭来,浑身寒毛瞬间如针般竖起。
虽说有了【庇佑护盾】,体质属性点还加了5,一般的攻击他还真不怕,可就怕这要命的热武器!
他绝非真正无敌,大口径子弹从不问来者何人,碰上了就没好果子吃,对他来说就是最致命的玩意!
要是那狙击手瞄上的是陆南烟,他能咋办?
就算自己敏捷加了8,再加上羁绊之力的速度加成,难不成还能比子弹飞得快?
这不是扯淡嘛!
所幸的是,这位狙击手已然毙命,咽喉处一道致命的刀痕!
那么,这位终结了狙击手性命之人究竟是谁?是敌?是友?
成天浪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仇泽龙的那番话:
“……二小姐如今的处境极为微妙,有人欲置她于死地,亦有人欲护她周全。真正危急之时,无需你动手,自会有人代为清除障碍……”
在屋内踱步两圈后,成天浪忽地开口:
“无双姐,你所提及的这些,警方眼下是否已然知晓?”
柳无双面色瞬间阴沉,怒火中烧地咆哮而出:
“成天浪,你他妈还真有事瞒着我?我啥都跟你说,你倒好,跟我藏着掖着,当我傻呢?”
这么些日子下来,柳无双可从来没跟成天浪这么说过话。
在她心里,成天浪那是和她一起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两人就不该有啥秘密瞒着对方。
她对成天浪掏心掏肺,为了帮他和苏晴,连自己喜欢他这事都憋在心里,还在中间撮合他俩。
可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成天浪对她耍心眼。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对女孩子和和气气,偶尔还被拿捏得服服帖帖的成天浪,这会跟变了个人似的,猛地一把揪住她睡裙领口,恶狠狠地骂道:
“少他妈废话,老子现在没功夫跟你瞎扯!我问你,这事警方到底知道不?”
“你,你这……”柳无双一下子慌了神,双手无措,无处安放,连反击的念头都烟消云散。
心中那份憋屈,仿佛被无形之物紧紧堵塞,眼泪说来就来,哗哗地就往下掉。
柳无双泪眼婆娑,令成天浪恍然惊觉自身举止之失当,急忙撒开紧握的双手,歉声道:
“无双姐,实在对不住,是我心绪难平,行事鲁莽,未曾伤及你吧?”
柳无双唯有泪水潸然而下,不言不语,身上并无外伤,心痛却难以名状。
成天浪见状,顿感手足无措,女子垂泪,于他而言,实乃棘手的事,只得尽力分说:
“无双姐,切莫动怒,我适才确是急火攻心,失了方寸。然此事干系重大,若你心中有气,日后任凭你如何责罚,我皆无异议。只是此刻,你心中所想,警方是否已有所察觉?”
柳无双心中委屈万千,若非成天浪,换作他人,她定会拂袖而去,不屑一顾。
但此情此景,面对之人非同小可,加之此事非同儿戏,关乎人命,岂可轻忽?
柳无双年岁稍长,阅历亦非陆南烟那等青涩少女可比,自是识得大体,明辨轻重。
尽管委屈难抑,终是强忍泪水,面色清冷,言道:
“此番推测,皆出自我心,警方未必能联想到你与南烟之间的纠葛。
我自知多管闲事,纯属自寻烦恼。成天浪,你对我心存疑虑,凡事皆不愿透露,我亦心知肚明。
在你眼中,我或不过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你未曾理会,我却仍厚颜纠缠,是否如此?
你放心,从今往后,你我各走各路,你的事,我再不插手,如此,你可心满意足?”
她一边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成天浪听到这话,满心懊悔,清楚自己刚才做得太过分。
柳无双不过是出于担心,一心想帮他,自己却伤透了她的心。
沉默片刻,成天浪低声开口:
“无双姐,我晓得刚才不对,要是伤到你,真不是我有意的。这件事对我来说事关生死,我和南烟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
我知道你对我好,说的话都是为我考虑。你已经帮我太多,这么为我操心,我都不知道咋感谢你。
我父母不在身边,除了晴晴,你就是我最亲的人。要是你都不搭理我,我还不如直接被那狙击手给崩死。”
成天浪声音低沉,这番话虽朴实,却直抵人心。
柳无双听到“你就是我最亲的人”时,心里一暖,原本决定不再理他的念头瞬间消散。
这个她暗自喜欢许久的男孩,总是轻易就能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
柳无双白了他一眼,嘴角挂着冷意,却也自知那冰冷面容下藏着几分不自然。
“少来这套,谁说我对你好,跟你最亲?美得你!”
她心里明白,这家伙总爱逗弄自己,从初见时的拳脚相加,到后来的捆绑之辱,让她恨不得狠狠咬他两口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