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嘈杂的响声戛然而止,众人循声看向傅政凛,随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有人上赶着送死,有点看头。”
“年轻人,那小孩儿是你什么人,值得为了他跑上去送死么?”
“别总是死不死的,不吉利,迈科斯不杀人,顶多把人虐得半身不遂,重度瘫痪。”
傅政凛眸光冷冽,俊俏的脸庞透着坚毅和奔赴擂台的决心,他长腿跨过围栏,双脚稳稳落在擂台地板上。
“吼!”
方豫在看到来人时,猩红眸子霎时瞪大,睁得圆溜溜的,他挣扎着站起身,眉梢覆盖着狰狞狠意,凶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众人听到这声尖锐的吼叫,心脏跟随着方豫的动作剧烈跳动,肾上腺素急剧攀升,最后化为兴奋的欢呼声,“好狠的崽子,咬死他!咬死他!”
傅政凛俯下身张开双臂,几乎要接不住猛冲过来的方豫,胸口仿佛被砸进一个巨石,砸得他往后踉跄几步,后背撞击在围栏上。
他顾不上疼痛,两手快速解开方豫身上的绳子,不经意间触碰到他身体上的伤口,明显感觉到小身子忽地一颤,他眼眶红得厉害,瞳孔覆盖着一层湿润的水膜,视线也变得模糊。
千万无语哽在喉间,最后化为一句低沉嘶哑的三个字:“很疼吧。”
方豫偏头咬上他的脖颈,没有用力,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声,仿佛一只在绝望中徘徊找不到出路的幼兽,委屈又可怜。
傅政凛只虚虚抱着人,不敢用力,怕碰到他的伤口,他大力眨了下眼,敛去脸上的心疼和脆弱,抬起眸子冷冷地看着几步之外的大块头。
“啪啪啪!”
拍掌声在二楼传来,在寂静的拳馆里面十分突兀。
众人又把视线投向二楼,傅政凛也抬头,对上叶槐似笑非笑的脸。
傅政凛怔了下,没想到在这儿看到杨虎的兄弟,然而他没高兴太早,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恶劣又玩味,显然不是个善茬。
“哎呀呀,好感人的兄弟情,我有点嫉妒了,怎么办。”叶槐从窗台站起身,粉嫩的衬衫穿在他身上,也掩盖不住满身戾气,他弯了弯腰,嘴角弧度上扬,讽刺的意味十足,“可惜,我这人最讨厌看到这种兄弟情深的场面。”
傅政凛直勾勾地盯着他,黑到极致的瞳孔深邃清澈,过分年轻的脸庞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怒。
“你是这家拳馆的老板。”他喉结艰难滚动,嗓音又哑又沉。
叶槐摊了摊手,嘴角天生就是勾起的弧度,即使不笑的时候,也会让人误以为在笑,“所以呢,想求我放过你们?”
傅政凛不指望他会看在杨虎的面子上放过他们两人,讽刺道:“我求你,你会放过我们?”
叶槐的身子忽然晃动了一下,下一秒被身后的保镖抱下窗台,他拧起眉转身就一巴掌抽在保镖脸上,冷声道:“谁让你自作主张了!”
冷面保镖脸上印着一个明显的掌印,浅棕色的瞳孔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开口:“危险。”
叶槐微眯起眼,瘦削的下巴高高抬起,恶劣地吩咐:“跪下!”
保镖眉头轻蹙,垂眸深深看了叶槐一眼,没有动作。
“我让你跪下,耳朵聋了?!”叶槐最讨厌他这副冷淡自持的模样,似乎任何人也无法撼动他。
“叶槐,别忘了我们的合约。”保镖面部轮廓深邃,光是笔直的那儿,便气势凌人,有种他是主人而非保镖的既视感。
叶槐狠狠磨了磨牙,手痒得厉害,长期亚健康的身体已经由里溃烂,胃部的绞痛忽然传来,他弯下腰,脸色白得跟鬼似的。
保镖动作熟练地从口袋掏出一瓶胃药,拿了两颗塞进叶槐嘴里,接着伸手拿过保温杯,打开盖子递到他嘴边。
叶槐心情差到极点,囫囵喝了两口水后,大力将保温杯打翻在地,“滚开,看到你就烦!”
保镖往后退了两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众人看不见二楼包厢的场景,又把视线投在傅政凛身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是什么来头,看着面生,难道不知道迈科斯是出了名的拳王么。”
“脑子长草了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看他那么护着那个小孩,两兄弟么?”
“看着不像,五官没有相似点。”
“长那么俊,可惜了这张脸。”
……
迈科斯烦躁得很,他只想速战速决,毕竟下班时间快到了,他还得送心爱的女友去上班。
这时,耳塞传来一道刺耳的忙音,迈科斯抬头看向二楼仅露出上半身的叶槐。
“迈科斯,我改变主意了,接下来,我要你在五分钟之内打破他们的内脏,挖掉那个男生一只眼睛。”残忍嗜血的话语犹如深渊里的恶魔,迈科斯眸色一沉,嘴角勾起兴奋的笑意。
他伸出打了舌钉的舌尖,重重舔过上唇,“如你所愿。”
傅政凛紧绷着身子,危机感油然而生,他把方豫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迈科斯强壮的身躯。
对方比自己还高了大半个头,此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手撕开身上的背心,露出肌肉纠结的胸膛,粗厚的手臂在一抬一放间,透着骇人的力量感。
傅政凛丝毫不怀疑,对方一个拳头就能打爆自己的脑袋。
“你和叶少有什么深仇大恨吗,真可怜,得罪谁不好,得罪他。”迈科斯语气惋惜,同情地看着他。
傅政凛又抬眼看向脸色阴沉苍白的叶槐,心情沉到低谷,他和这个男人不过见了一面,要说有什么深仇大恨,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因为那只泰迪犬。
对方表面上丝毫不在意那只狗,可能私底下已经对他们怀恨在心。
傅政凛不动声色地扫向观众,视线在红柱子下方停留了两秒。
刘警官暗地里朝他做了个手势,但傅政凛没看懂他的意思,他也不指望刘警官会不顾危险救自己,从他上来擂台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至于会伤到什么程度,他没想太多,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方豫受伤,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吼。”
方豫低吼一声,忍着身体的疼痛,整张脸皱成一团,狠狠盯着危险性极高的迈科斯。
他不会知道,年幼无知的他因为这一次叛逆,让傅政凛落下难以消除的病根,每年在梅雨之际便会痛上一两个月。
他悔不当初,却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