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琅眼里藏刀。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山上的房子跟个宫殿一样,你进去四五个小时,出来还换了套衣服。你想让我怎么想你?”
段乘风低头扫视蔺琅全身。
莫名的,盯的她浑身发热。
想退后,又退无可退。
蔺琅没法反驳,换作对象是他这么做了,恐怕她也得多心。
“那你跟踪我,是想捉奸?”眉间藏着挑衅和讥诮。
段乘风想替自己辩解两句,最终恨恨地一拳捶在车身上。
那攥紧的拳头着实吓蔺琅一跳!
车子被砸出一个窝也着实让蔺琅不爽。
一个两个的都来破坏她的财物干嘛?
蔺琅此刻不敢发作,生怕火上浇油。
“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你是看不清楚现在的局势吗?不止荣深,就连仲砚山都知道你在调查荣深,明知道你心怀不轨,还个个都邀请你拍戏!还有这次往你自带的酒里下毒,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你能保证下一次你能侥幸脱险吗?”
“我们侦探社里有内奸!他把我们每一步行动和计划都泄露出去了。你现在想自保,只能相信自己,还有我,因为我是唯一一个跟你同生共死过的人,我们又都是荣深眼里亟待拔除的钉子,换句话说,咱俩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荣深要是有一把枪,绝对装着两颗子弹,一颗冲你,一颗冲我,咱俩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我以为我能让你足够信任了,结果,什么都不是!你不肯告诉我你是谁,你查荣深为了什么,你的身体为何一冷一热那么怪异,就连你去山上干什么还换了衣服,我连个过问的立场都没有。蔺琅,有意思吗?”
蔺琅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色,闭上眼睛,山林间一片寂寂。
段乘风终是没能说服她,失望漫上心头。
他泄气般收回手,打算离开。
刚走两步,听见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紧接着,车灯的强光慢慢挪移到他们身上。
很是刺目!
“蹲下!”蔺琅从身后拉住他,又强势地按下他的头,很怕被外面的灯光发现。
蔺琅戒备地盯着一辆幻影平缓驶离转弯路段,又提速经过,才暗自松了口气。
“你认识那辆车?”
见她不回答,段乘风死心不再追问。他刚起身,又被蔺琅拽住手腕。
“你确定要听吗?这会是个很糟糕的回答。”
“你亲历过那些糟糕都不怕,我怕什么?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杀人犯,我会毫不犹豫的请最好的律师团队为你开脱,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
好讽刺的墨菲定律。
“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个杀手!你听说过鬼域吗?刚刚那辆车就是鬼域鬼主沈咫的。”
之所以刚刚躲他,是因为要是让他发现段乘风在这,他能活剐了他!
蔺琅望向远处,她逃避着段乘风,怕他脸上会露出厌弃。
“我一直都是鬼域的人,鬼字组成员有四位,代号分别是魑、魅、魍、魉,我的代号叫魅。其中有三位使者,一位猎者。我就是其中一位使者,负责为鬼域提供情报,以及完成他们随时布置给我的任务,在快要收网时,由猎者制定猎杀计划,他们会给目标人物制造各种意外死亡,毫无例外。”
“所以,寻你侦探社老板就是你洗白后的身份?你开这个公司实际上也是在为鬼域服务?荣深,是鬼域的新目标?”
“没错。是不是挺瞧不上我的?”蔺琅语气轻慢。
到这时,才敢与段乘风对视。
反正秘密匣子已开口,剩余不堪的肮脏的都会被一一抖落。
段乘风却超乎寻常的平静。
没有轻视,当然,也没有怜悯。
“不问问我为什么不逃吗?我身上被下了蛊,你觉得我的身体诡异就是因为蛊毒正在发作,我必须回到鬼域,靠着一种特殊的水质才能平复发作。”
段乘风才进入状态般大为震惊,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蛊这回事?
“找不到高人解蛊吗?”
蔺琅轻轻地笑了。
“以前也偷摸找过两三位蛊师,看过我就惶恐逃窜,甚至连多对我说句话都不肯。后来无意之中,我偷听到鬼主在说,我身上中的是子母蛊,不知道子蛊还是母蛊,被种在另外两个女孩子身上,我们三个……”
她没说下去,段乘风也能猜到。
“同生共死?”
她迟缓地点点头。
“我想她们两个肯定也是百里挑一的人物,不然,在执行任务里死去,我和另外一人都活不成。”
段乘风现在才懂她的悲哀。
她连性命都掌握不了在自己手里,日复一日的做着鬼域的傀儡。
“无数次做梦,我都想找到那两个人,跟她们说别怕,勇敢一点,别再受控制了,我们一起逃吧!……”蔺琅的眼神望眼欲穿,在夜色里闪烁着微弱的水光,“这比我任何一次任务都艰难!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们是谁,一切都无从查起。”
“蔺琅。”段乘风抬起手想抱一抱她,犹豫着犹豫着又放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鬼域?”
时间的裂缝裹挟着她坠入昏茫茫的曾经,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仿佛过了好几辈子。
父母失踪以后,没有人管她,她去过警局找人,那些叔叔阿姨依旧亲切的陪她聊天,给她拿饭,哄她睡觉。
只是对她一次次重复地问“我的爸爸妈妈在哪儿”这种话题,讳莫如深。
他们回复的口径统一:去执行任务了。
可是,她的母亲又不是警察,身体又一向不好,能去执行什么任务呢?
小小的她不知道,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所以她从警局跑回家,躲在屋里,躲过了警察的寻找,躲了两天两夜。
“妹妹。”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唤她。
蔺琅怯生生露出了头,双眼红肿,小脸可怜兮兮地揪着,让人心疼极了。
那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爸爸妈妈让她喊她“姐姐”,虽然她们不常见面,但是感情格外好。
姐姐朝她伸出手,还疼惜地替她抹干了眼泪。
“妹妹不哭,不哭好不好?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她原本都没有眼泪了,一听可以找到爸爸妈妈,又是委屈的涕零如雨。
姐姐吃力地抱起她,学着大人地模样,走不了一步就差点让两人都摔倒。
只能放下,又尝试,又放下,最终妥协,紧紧拉着她的手。
两天两夜,她饿的头晕眼花,好像跟着姐姐走了很漫长的夜路,然后上车,来到了穷乡僻壤的山沟里,那里有大片因迁居而荒废的民房,还有当地唯一一栋面积较大的厂房旧址。
“那个地方是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