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秋节,工地放假的民工陆续回来,高翠兰店里也忙了起来,像往常一样生意兴隆。
这一天,杨新生来到店里,说庄稼收完了,问猪老大告状的事。高翠兰让他坐下,向里面喊:“老猪,杨家兄弟来了!”。
猪老大正在后面屋里做馒头,两手带着面走了出来,打过招呼,便对他道:“你不用着急,暂时不能告了。”杨新生不解地问:“怎么不能告了?”猪老大道:“这几天省里来大官检查,县里面专门安排人,别说是告状了,连那些街上要饭的,穿的破烂的,故意扰乱的,都不能露面了,不听话的要抓起来。”
杨新生问道:“连要饭的也抓?”猪老大道:“那可不是,这是县里安排的。公安局的安队长对我说,他就管这事。不光这些,还有那些门口开店的,路边卖饭的,私搭乱建的,都不许干了,都得清理。”杨新生道:“我明白了,要来大官?”猪老大道:“对。”杨新生道:“猪大哥,我看你也能当官了。”
猪老大不明白意思,问他:“我能当什么官?”杨新生道:“你说话一套一套的,会嗹,跟我们乡长差不多。”高翠兰在一边笑了,道:“你听他说话,抵上乡长水平了?”
杨新生也点头笑了。看他们都忙着,便对猪老大道:“那就不打扰了,告状的事暂时不成。”猪老大道:“只能等几天,等这个检查的走了再讲。”杨新生答应着要走,高翠兰正在包包子,拦住道:“别走、别走,怎么也得在这吃顿饭。”
杨新生看着高翠兰包的包子,不由得想起了姐姐,眼圈顿时红了起来。对高翠兰道:“当时我爹就喜欢吃你们这种包子,我姐回到家就教我们包。”高翠兰道:“你也学会了包这样的包子?”杨新生道:“会是会了,还是没你包的好看。”高翠兰道:“你姐姐包的可好了。”杨新生道:“对,她包的跟你包的差不多。”高翠兰道:“这样一说,你今天更不能走了。这两天吃饭的一天比一天多,你就搭把手包包子,全当给我帮忙。行不行?”
杨新生看她说得恳切,只得答应:“帮忙我是应该的,别留我在这里吃饭就行。”高翠兰道:“怎么?你姐姐在这里帮忙,也常在这里吃饭。你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吃饭?”猪老大也在里面喊:“你也太客气,太客气就不好了。”说得杨新生没了话。找个盆洗了手,高翠兰让他包包子,自己忙着洗菜,做起汤来。
猪老大做好了馒头,走了出来,看着杨新生道:“你包的还真不错,比我强。”杨新生道:“刚才我看你沾了两手面,你没包包子?”猪老大道:“我一包就烂,不会弄这玩意,在里面揉馒头呢。”
杨新生问他:“你会做馒头?”猪老大道:“你还不知道,我猪老大硬面馒头是这里的一绝。城里的人都过来买,蒸多少卖多少。”杨新生道:“那就狠劲蒸,多蒸不多挣钱吗?”高翠兰道:“那是个技术加力气的活,不是容易做出来的。”杨新生这才明白,点头道:“一般人还没有这个能耐。”
猪老大看杨新生会包包子,忽然想起来道:“哎,杨家兄弟,庄稼收完了,你不是没事干吗?”杨新生点头道:“没事了。”猪老大道:“没事你就过来,在这里帮忙不行吗?”
杨新生知道太客气了不好,欣然答应:“行啊,今后没事就过来帮忙。”
高翠兰接过话头道:“你们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他对杨新生道:“杨家兄弟,我还真想给你商议这个事。”杨新生道:“高大姐,看你说的,我都把你看成是自己的亲姐姐了,有什么话只管说。兄弟还能不听你的?”高翠兰故意问道:“听我的是吧?”杨新生道:“当然听你的了。”高翠兰道:“你要是听我的,那你就得等我把话说完,你再答话,怎么样?”
杨新生听她说话绕起圈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虽然有些打鼓,也只得答应:“行。”高翠兰道:“咱们这个小吃店,刚开始还可以。现在光靠我们俩,确实忙不过来了。早就想找个人,一直没瞅着合适的。既然你家里没什么事,愿意过来帮忙,那就太好了。”杨新生听她说的还是这件事,正想表个态,看高翠兰对他摆手,只得停下。高翠兰道:“丑话得说在前头,做生意的规矩,到哪里都没有白使人的。”
杨新生听她这样讲,沉不住气了,又要说话。高翠兰又拦住道:“你离这儿只有十来里地,骑车子来回也方便。店里主要是早上忙一些,不能睡懒觉了。一般要来早些,中午卖完饭也就能回去。这样算起来,从早上五点到下午两点多钟,也就是七、八个小时。跟人家上班的差不多,只是辛苦些。工资呢,按照一般上班人的工资。我问过,当个老师也就四十多块钱吧。不过这里辛苦点,一个月给你五十块钱,怎么样?”
杨新生听说一个月给他五十多块钱,在他眼里就是个天文数字。况且知道自己做饭不行,包子也是刚学的,哪好意思来拿这个钱。早就想说话,可高翠兰不让说,脸都急红了。这时才结结巴巴道:“大姐,你这不是、叫我咋说话呢?你们对我姐那么好,又给俺杨家撑了腰,我没法报答你们呢。帮忙不是应该的吗?说什么也不能拿你们的工钱!”
高翠兰正要劝他,猪老大接过来道:“别说那么多客气话了,桥归桥、路归路,生意是生意。无论什么事,我都听我老婆的。你就说句话吧,听还是不听?”一句话问住了杨新生。他看着猪老大一本正经的样子,为难地道:“那、那就听吧。”猪老大道:“听就好,多利落,这就行了。”
杨新生想了想,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他对高翠兰道:“高大姐,我能提个条件吗?”猪老大瞪眼道:“提什么条件?”高翠兰道:“你只管说。”杨新生道:“说实再话,做饭这事,我老婆比我强多了。她包包子、包饺子、擀面条在俺们村里算是知名的快手。我的意思是,她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把她带过来帮忙不行吗?”
猪老大笑了,道:“你想让她也拿份工资?”杨新生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忙道:“不不不,绝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自己不值这些钱。”高翠兰也笑了,道:“他跟你开玩笑。你家属能来不是更好吗?不过,你们家里也不能说常年没有一点事。那就这样吧,反正家里不忙就过来,两边照应。这样行吧?”杨新生自然答应。
猪老大还告诉杨新生,他认识公安局的安队长,这个安队长愿意帮忙,能找到县里的一把手。咱们有了这个关系,今后告状不要瞎跑了。杨新生听了,又夸猪老大有能耐。
说来也巧,自从杨新生和老婆二凤进了小吃店,来这里吃饭的陡然增多。原来是信主任管的工地旁边,又增加了两个新工地。二凤果然是一个眼疾手快的人,聪明好学,干活利落,让高翠兰省了不少心。猪老大也教会了杨新生做硬面馒头,自己能抽出身来,跟着高翠兰一块儿到街上买些新鲜蔬菜,不断增加小吃品类,吸引更多的顾客。
却说猪老大计算着跟安队长约定的日子,到了第九天的下午,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去找他。
由于公安局是在城南新建的一座大楼,距离小吃店有好长一段路程。猪老大走出西关,来到主街“金色大道”,抬眼一看,面目与十天前大不相同,简直今非昔比。路面打扫的干干净净,街道两边的院墙粉刷一新,房前屋后还墩上了石灰印,连路两边的树干也被整整齐齐地涂上了白石灰。一路上彩旗飘扬,横幅、标语口号挂的到处都是。猪老大感叹道:“真会讲排场,还是在人间当官好呀。”
他来到公安局,门岗老刘已经认识他,从窗口伸出头问道:“猪老板,还找安队长?”猪老大道:“对。”老刘道:“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不在局里。”猪老大问道:“中午没回来?”老刘摇了摇头。猪老大又问道:“他什么时间能回来?”老刘道:“你问我,我哪能知道。他们一大早就开车走了,听说哪里又出事了,还不是处理去了。”
猪老大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走进门岗室,小声问道:“老刘,你知道上面检查的来过了没有?”老刘摇头道:“要是来了就省心了,就是没来。听说县里也弄不清楚到底那一天来。忙得安队长他们一天到晚脚不沾地,觉也睡不好。”猪老大听了这话,才决定不等了,便离开公安局。
既然出来一趟,他拐了个弯,顺便到县委大院那边去看看,想打听一下“检查的”什么时候来。
还没到县委门口的那条路,就看见街上好多人在忙着打扫卫生。猪老大看他们穿戴不像环卫工,而且人越来越多,一眼看不到边。正觉得奇怪,旁边有个提着水桶的人喊道:“快过去,我们要洒水了!”
猪老大只得站在了一边。这时,有个穿白衬衣的走过来,喊到:“不要光图快,一定要讲究质量,马上检查的就来,看哪一段打扫的最清洁。”只见旁边一个年轻人喊他:“白部长,你看,我们这一段最清洁吧?”
猪老大一听检查的马上就来,心里挺高兴。他走到那个白部长旁边,搭讪道:“这位领导,检查的马上就来吗?”白部长道:“对。”他转脸看猪老大,并不认识,有些惊诧。不由得道:“你问检查的干什么?”猪老大道:“我也在等检查的呢。”
白部长问道:“你是哪单位的?”猪老大道:“单位,问哪个单位的做什么?”白部长道:“这里全是我们宣传口的,怎么不认识你?”猪老大道:“什么?你们什么口的?”白部长道:“宣传口。”猪老大听不懂,道:“还‘口’的?我可不是哪个口的,我是西关小吃店的。我们店里卖馒头论‘个’,卖稀饭论‘碗’,从来不论口。”说得大家笑了起来。
这里的人看他长相怪异,说话也有意思,引起大家注意。有人故意问他:“你可知道系统?”猪老大诌道:“气筒,不就是打气的那玩意?”众人又笑了起来。年轻人道:“系统,不是气筒。”
白部长示意那个年轻人不要解释了,道:“说了他也不懂。”他又对猪老大道:“你开小吃店,等检查卫生的干什么?”猪老大疑惑地问道:“什么,检查卫生?闹这么大阵势,这么多人跑这里扫地,原来省里来的领导是检查卫生的?”
白部长问他:“省领导,谁跟你说省领导来?”猪老大道:“我十天前就知道了,还想瞒我。”白部长道:“瞒你干什么?我是说省领导来,与我们今天检查卫生没关系。要知道,我们现在搞得可不是形式,是轰轰烈烈开展‘五、四、三’活动。‘五、四、三’,我们宣传好长时间了,知道吧?”
猪老大听他说话弯弯绕,还想把自己绕进去。自信地道:“你刚才说什么‘口’、‘气筒’我没弄明白;要说五、四、三,我再弄不清楚,生意也没法做了,还开什么小吃店。亏你还是个领导呢,绕我?”
那个年轻人听他居然讥讽自己的付部长,便对他道:“那你就说说呗,‘五、四、三’是什么?”猪老大瞪他一眼,道:“你以为我不识数咋的?‘五、四、三’还不好算,不就是十二吗?”却引来一片笑声。
猪老大看大家笑了,知道自己说的不对。也笑着自我解嘲:“嘿嘿,故意开个玩笑,还真叫你们笑了。‘五、四、三’,其实刚才我都看过了。”那个年轻人道:“你看过什么?”猪老大比划着道:“这里干活的人是分铺的,一铺一铺,是吧?”年轻人道:“不是分铺,我们是分单位。”猪老大道:“什么单位不单位?我说干活是分铺的。一铺是五个扫地的、四个泼水的、三个站在那里指挥的。这就叫‘五、四、三’,对了吧?”说的大家止不住地笑。
白部长道:“大家别光笑,也怪我们的宣传工作没做好。”他指着近处的一条横幅对猪老大道:“你看,那才是‘五、四、三’。”猪老大看去,横幅上面写着“大力开展五讲四美三热爱活动”,心里更不明白了。但是,他依然硬着头皮道:“这谁不懂?懂,懂。”白部长道:“懂就好,我们机关干部每周五下午都要集中打扫卫生,这也是积极开展“五四三”活动的实际行动。”猪老大这才听“明白”,原来“五四三”就是打扫卫生。
这时,只听有人喊:“检查的来了。”白部长扬起手跟来的人打招呼:“王书记,看这边怎么样,打扫的还可以吗?”王书记道:“这还要说吗,有你白部长亲自指挥,还能打扫不好卫生?”
白部长道:“五四三办公室就在宣传部,我们总得带个好头。”王书记道:“不错不错,今天都行动起来了。”白部长道:“我们这样一行动,这里的居民都高兴。”旁边店里的一个女店主伸着头道:“是呀、是呀,你们能天天来打扫就好了。”王书记拉着白部长道:“咱们一块去前面看看。”
猪老大一听白部长喊的是王书记,哪肯错过机会。连忙上前拦住,问道:“喂——你是王书记?”王书记看着他:“啊,你有事?”猪老大道:“没事我找你吗?我已经等整整十天了。”王书记被说的莫名其妙。问道:“等我十天了?”猪老大道:“对。公安局安队长说了,省里来检查,不让我到县委里去找,叫我等省里检查后再找你,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见了。”
王书记被他说的一头雾水,白部长倒是有些明白,对王书记道:“他可能弄错人了?”猪老大对白部长道:“怎么会弄错人?你喊他王书记,我不是也问他了吗?”王书记道:“你找王书记,是要干什么?”猪老大道:“告状呀,还能干什么?”
王书记笑了,道:“告状?”白部长道:“我说他找错人了。”他问猪老大道:“你找哪个王书记?”猪老大道:“当然是县里的王书记了。”白部长道:“他也是咱县里的王书记,可不是你要找到那个王书记。”
猪老大道:“我看他的官不小,比你大吧?”白部长道:“那当然了。”王书记却对猪老大道:“你弄错了,还是白部长管的多,上层建筑都属于他们管。”猪老大道:“你不是在检查他们吗,还是你的官大呀?”王书记笑了,道:“我检查他们打扫卫生。”
白部长半开玩笑地道:“实话告诉你吧,他是我们机关工委的书记,管的可多了,我们县直机关都属于他管。”猪老大问道:“真的吗?”白部长道:“开玩笑,这还有假。”猪老大问道:“工商局呢,可属于你管?”白部长道:“我跟你说过了,县直机关都属于他管,何况工商局?”
王书记对白部长道:“你别打岔了,人家是告状的。”猪老大道:“说的对,我是告状的。我告的就是工商局的单禄,鹞子眼罗彪,你既然能管住工商局,那我就找你?”王局长一听他指名道姓要告状,心里急了,对猪老大道:“你搞错了,我可管不了这事。”猪老大也急了,道:“你要是不管这事,下一次我连你都告着。”
王书记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们是机关工作委员会,职能不是管这事的。”猪老大问道:“你是管啥事的?”王书记知道跟他说不清楚,但也得解释。道:“我们是抓机关党务工作的,比如思想建设、政治建设-----”
猪老大不耐烦道:“这都是啥事?你别忽悠俺老猪,难道工商局的人犯了法,你们不管不问?”王书记道:“肯定有人管。别说犯法了,就是违纪,也有人管,犯法的有公检法,违纪的有纪委。这叫铁路巡警——各管一段。”猪老大道:“那你们到底管那一段的?”王书记看解释不清,急着道:“我今天就管这一条街,正在检查卫生,你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猪老大正要发火,只见一个人走到白部长面前,低声道:“这个人前几天在县委门口就骂过工商局单局长,后来公安局的安队长去了,把他劝走的。”
白部长恐怕闹出事来,连忙上前对猪老大道:“这位同志,刚才误会了。你是找咱们县的一把手——王书记,是吧?”猪老大没好气道:“不是你说他能管住工商局吗?”白部长只得道:“我说的也没错,县直机关都属于他们管。但是,管的具体事不一样。除了党建,他们管的事可具体了。比如说,这打扫卫生,我们就得听他的,叫我们打扫哪里,我们就打扫哪里。”猪老大笑了:“还吹那么大,原来是个打扫卫生的。”背着手离开了。
猪老大看这条街上都在打扫卫生,搞得尘土飞扬,便折回头走了原路。
快要到公安局门前,就看到安队长的那辆警车开了过来。猪老大忙摆手去拦,警车果然停在了一旁。安队长打开车门,走了出来,招呼司机把车开到院里去。然后问道:“等不及了是吧?”猪老大道:“我以为他们检查的来过了,怎么还没来呢?”
安队长道:“哎呦——我可比你着急呀。”猪老大道:“你着急什么?”安队长道:“你哪知道,他们要是来了,一切都平安无事了,我们也能喘口气。他们一天不来,我们就提心吊胆一天。关键时刻,我担心的就是突发事件。可是昨天晚上,还真弄出个大事来了,搞得我们苦不堪言。”
猪老大道:“出什么大事了?”安队长道:“说起来话长,想都想不到。我们跟齐阳县都在一条省道上,都在准备迎接捡查,他们昨天晚上居然把那些清理的人拉到我们地界上来了。”猪老大问道:“清理的什么人?”
安队长道:“还能是什么人,不是要饭的,就是精神有毛病的,一个个蓬头垢面,衣不遮体的。也不知哪里来的,咱们县城有,他们县城也不少。这些人还喜欢在广场,县城中心转悠,不影响市容吗?这几天为迎接检查,清理这些人,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做了多少人的工作,最后汇报到县里,县领导叫民政局出了些钱,才算把他们暂时安排到养老院里去了。我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我们这边事情做好了,齐阳县居然想把这样的包袱甩给我们。”
猪老大听明白他说的意思,道:“你是说,他们把那些人都拉到这边来了?”安队长道:“对,就在界沟这边。你说我不能着急吗?五点钟接到电话,我就带着几个队员去处理。到了地方一看,他们十好几个人,都在路边上呢。见了我们,什么表情都有。问了以后才知道他们是从齐阳拉过来的。我就骂齐阳这些办事人,真是蠢到了家。你想想,他们把这些人放在这里,这是前往省城的必经之路。如果领导发现了,不可能不追究。这些人又不全是憨子,一问不就露馅了。还有这样的蠢货呢!”
猪老大道:“真是自作聪明。”安队长道:“我当时又气又急,立即找人租个车,把他们全部送了回去,一直搞到现在。”猪老大问道:“又把他们送回齐阳了?”
安队长道:“不送齐阳送哪去?他们敢做这样的亏心事,我还怕他们吗?我先找到齐阳公安局的同事,问了一圈子,才知道这事是县里交给民政局办的。民政局的人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经验,说只要上面来检查,就把这些人往外地拉。”
猪老大道:“往外地拉?”安队长道:“你往外地拉我们管不着,可是不该坑害邻居,我们也在迎接检查呀。他们民政局的办事人员被我逼得直赌咒,说绝对不是故意的,真是没想到的事。”猪老大道:“还说没想到?”
安队长道:“我也觉得这事奇怪,民政局的人再没脑子,也不能把这些人丢到领导必经之路上。他们一查,最后把责任追究到司机身上了。本来他们租车时跟司机讲好的,说起码要把他们拉出齐安地区,拉得越远越好。哪想到司机可不管这一套,嫌民政局给的钱少,又没有指定具体地点,他觉得只要拉出齐阳县界就完事。咳——你说,能把这个司机怎么着?人家是个体户。”猪老大道:“这也不能怪司机,谁叫他们不给够钱呢?”安队长叹了口气,道:“最后解决的还不错,他们也学了我的办法,暂时安置在养老院里了。”
他感慨地对猪老大道:“干啥事容易呀,猪老大?哪一点弄不好都可能酿成大错。”猪老大点了点头。安队长又道:“好了,你那事也别着急,还得等几天。”说着,给猪老大摆摆手,匆匆忙忙的走了。
又过了三天,猪老大找到了安队长。安队长告诉他,省领导前天就已经回省城了,在齐兴停也没停。
原来这次是省里召开的一次现场会,齐安地区只是一个参观点。地委、行署为了促进工作和环境卫生有所改变,也是为了防备省领导随意下车了解情况,所以顺便要求沿省道各县都做好迎查准备。搞得各地如临大“敌”,着实忙活了一阵子。
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省里的会议开过之后,县委书记和县长都突然调走了。安队长还告诉他:新来的书记、县长刚刚上任,大事还忙不过来呢,哪顾得接待告状的。现在找也没有用,劝他等一阵子局势稳定了再说。猪老大觉得安队长说的有理,只得回去告诉了高翠兰,也叫杨新生耐着性子再等一段时间。正是:
一心告状要伸冤 盼了今天等明天
只道没有好时机 警察却来店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