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将手里的碗搁在桌上,不解看着赵茯苓。
“海棠是你亲表姐,跟你睡一屋怎么了?你们三个人,又不是睡不下。”
赵茯苓固执地扬起头,“表姐心气儿高,跟我挤一屋,她可不会乐意。”
小时候她去外婆家,跟张海棠一个屋,半夜永远盖不到被子。
张海棠裹着被子,生怕给她沾到了。
张氏见赵南星在此,忍着怒火不好发作。
“什么心气儿高不高的,她是来干活的,怎么会挑三拣四。”
赵茯苓嘟囔,“反正我不跟她睡一个屋。”
张氏叹气,“行行行,让她跟我一个屋,行了吧。”
赵南星抬眼瞅了瞅赵茯苓,匆匆吃了饭起身。
下午时分,张大来送货。
赵南星走到后院,看见张大近些日子红光满面,华衣裹身,不复当初的苦寒模样。
看着先前贫寒的商贩们都跟着她挣了钱,她心头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点成就感。
她漫步走过去。
张大一看见她过来,连忙哈腰扬笑。
“赵老板。”
赵南星勾唇笑了笑,瞧着一桶桶的鸭肠倒进盆里,“听说你最近跑遍了城里的集市,鸭肠越来越少了?”
张大叹口气,“谁说不是呢,您分号卤铺接连开张,我手里都四十多号人了,每日还是收不过来,最重要的是,鸭肠现在价格疯涨,就像这样一桶,我都是八十文才能收过来。
价格涨了就罢了,可鸭肠每天却越来越难买……”
他又再次一叹,看向赵南星,“您这边啊,要是再开分号,我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城里的鸭肠完全供应不上了。”
赵南星莞尔,眸光含笑看着他。
“那为何不去周围城池买?帘州或是章州都是大城,那边鸭肠肯定不少。
现在天凉了,鸭肠也能放,你晚上关城门前过去,第二日早晨送过来,不是也来得及吗?”
张大垂眸思索,“可是最近的帘州要一个半时辰的车程,我夜里过去了,晚上出不来,还要在那边租落脚地,还要雇车,雇人,现在鸭肠价格又贵,这样算下来,我真没有钱挣了。”
赵南星轻笑一声,“帘州那边的价格,跟云城肯定不是一个价,虽然要耗时费力,但你去那边收便宜鸭肠,算下来,必定比在城里要划算。”
张大一拍脑袋,“对啊,云城鸭肠贵是因为您卤菜带动的风潮,可周边城池肯定还不知道您的鸭肠,那边的鸭肠,指定还是没人吃的玩意儿。”
“你过去收鸭肠前,先提前给那些商贩商定好价格,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不得涨价,最好提前签个合约。
这样就算日后我的卤菜火到别的城池了,他们即便知道你是收来卖给我的店里,也不能轻易给你涨价了。”
张大连连点头,对赵南星道:“对,我先跟几个商贩谈好价格,让他们以后也不敢涨价。
云城的鸭肠,我就早上给您送来,周边城池的鸭肠,我就晚些时候给您送过来,如此,就不用受制于云城的鸭肠商贩,看着他们的价格一涨再涨,我都没有法子。”
他得意地扬起头,“云城的商贩要是再涨价,我就不要了,我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赵南星勾唇,转身,看见赵泽兰走进后院。
“兰娃,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他中午午饭的时候,要给赵京墨送饭去,一般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回来。
赵泽兰看见赵南星疑惑看着他,张嘴,话在嘴边,又飞快咽下。
今日他给墨娃送饭去,在学堂门口把饭给了墨娃,瞧见墨娃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他心中不解,悄悄跟着墨娃进了学堂。
他在学屋外面,看见墨娃提着食盒在回廊上吃饭,三个年岁跟墨娃差不多的孩子,将墨娃的食盒踢翻在地,还让墨娃自己在地上捡起来吃。
他冲过去就想捶那几个学生,被墨娃拦住。
墨娃说他自己能解决,还让他不要告诉家里人,尤其是不能告诉长姐。
他眸光飞快转动,走到餐桌前。
“我去看了看墨娃读书的地方,就耽搁了。”
他一直垂着头,赵南星并没有看见他神色里面的异样。
走到他面前,看了眼桌上的饭菜。
“菜都冷了,让厨娘大婶给你热热再吃。”
赵泽兰怕被她看出异样,不敢抬头,端着菜就转身。
“长姐,我自己热热就行。”
长姐每日为生意的事情够辛苦了,他也不太想因为墨娃的事情,让她担忧。
明日他去送饭,他得看着墨娃吃完再回来。
要是还有人去欺负墨娃,他就告诉山娃,他们去把那几个人揍一顿。
傍晚,赵京墨跑进店铺。
赵泽兰看见他嘴角红肿,面色大惊,怒气冲冲跑过去, “墨娃,你被打了?”
赵京墨用书袋捂住脸,跑到后院的巷子里。
赵泽兰跟着他跑出去,“还是今天那三个小崽子吗?你等着……”
看见赵京墨嘴角的伤,他气得不行,撸起袖子就要转身。
赵京墨连忙拉住他,“哥,你做什么,都下学了,他们早就回家了。”
“那我明日去,你等我给你报仇。”
赵京墨拧眉,坐到门外的板凳上,“长姐不在店里吧?”
“没有,长姐跟青娃去了城北,去看新租的药铺了,今日的事情我也没有告诉她。”
赵泽兰蹲在他面前,撩起他的衣袖,“身上呢,身上还有伤吗?”
赵京墨摇头,咧嘴一笑,“没事,我把那三人也揍了一顿,他们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他虽然是开蒙班的,比那三个识字班的学生个子矮一些。
但他们的年龄都一样,而且他在开蒙班,可是有几个小弟的。
对面三人,他这边五人,他又是下死手捶那三人。
捶得那三个识字班的人连连求饶。
他先前一直本着专心去学习的想法,没管那识字班的那三人,忍着他们时不时的讥讽。
但今天赵泽兰看见他被欺负了,那他今日就必须得把这事解决了,免得家里人为他担忧。
像这种学堂的事,只能他自己在学堂里面解决,若是家里人去给他出头打了那几个学生,那事情就会变得复杂了。
赵泽兰有些不相信,紧紧盯着他眼睛。
“他们三个人,你怎么打得过他们?”
赵京墨从书袋里面把书拿出来,“你要不信,明日你中午给我送饭的时候去看,他们身上脸上也有伤呢。对了,我这两日要躲着长姐和娘,不能叫她们瞧见我脸上的伤。”
赵泽兰别别嘴起身,“行,我知道了,你今晚让青娃给你擦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