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提醒:感情线会在云顶天宫时慢慢变多)
胥翎之所以让念娘去调查秦岭的历史,还是因为黑瞎子的一句话——在瑶池仙殿的偏殿时,黑瞎子曾说华胥作为一种古老的姓氏从秦岭流传下来。如今她已经知道父亲的名字,总觉得两者之间会有联系。
拿到秦岭古厍国的地址,胥翎就准备出发,念娘本也打算跟着胥翎走,但临时又遇到急事,只好罢休。
至于鹤梦和老秦,则被胥翎抛下了,主要是她一个人要方便得多。
*
解雨臣才回到北京一日,就收到了来自长沙的礼物——
一张护身符,一张古琴。
都价值连城。
那护身符的笔触犹为熟悉,解雨臣看向书房里被爷爷裱起来的另几张符箓,显然画法如出一辙。
除了解府,也就一些老人手里还有这符箓,几十年来只有一张流进市场,被卖出天价。
传说这符箓作用神奇。
解雨臣也多少听闻过画这符箓的主人,只是未曾想有一天竟然能亲眼与这主人见一面。
与那些只言片语和他的想象不同,这主人要萧索沉寂得多。
那双眼睛,似乎已经不像传言中的那样清澈,尽管同样美丽,但偶尔一眼扫过,竟让人如坠冰窖。
冰冷沉寂至极。
在这消失的几十年里,她究竟去了哪里?
现在又为什么回来?
她会带来什么影响?
解雨臣将护身符贴身收好,揉了揉眉心,再次坐回书桌前。
*
胥翎没有选择乘坐任何现代交通工具,那些东西对于她来说都太慢了,只消化为真身闷头赶路大半天,她已经站在秦岭蛇头山山脚下。
与天山不同,站在南侧向北仰望,蛇头山呈现出一种荒芜的生机勃勃,山上植被低矮稀疏但坚韧,时有灰褐色的岩石裸露,一重山是一重锁。
然而爬过南坡,立在山巅或山脊上,才知方才感受大错特错。
北面的秦岭毫无荒芜之感,野蛮得雄伟浩荡、神秘得凝神屏息,涛林怒莽扑面展来,直直占据所有视野,又霸道地将云雨都约束至一边。
穿过夹缝、趟过溪河,胥翎终于在瀑布后发现了通往古厍国的溶洞。
溶洞后面是阶梯,阶梯后面是断崖。
一种若有若无的霉味从崖下传来,胥翎看向黑暗中的深渊,发现下面原来是一个尸堆。
黑暗并不能阻碍她的行动,胥翎从崖上一跃,整个人就轻飘飘地落到了尸堆旁边。
堆得快成小山的白骨在黑夜中其实很有些瘆人,如果齐铁嘴在此,恐怕嘴里早念叨起“罪过罪过,无意打扰”之类的话。
胥翎并不怕这些东西,然而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手腕上的万怨环却在此时冒起了幽幽红光。
她正欲往前走,却发现眼前的白骨堆上渐渐冒起一缕缕黑烟。
她眯了眯眼,眸底的金色缓缓扩大——原本的黑烟居然是被困在此处的一缕缕怨魂!
那黑烟越来越多,成千上万的怨魂几乎将这片空间填满,胥翎这才低头看向万怨环,毫不意外地发现又是它惹的祸。
可惜这东西不能取下,她叹了口气,眼前突兀出现一幅幅祭祀、战斗的场景。
奴隶因祭祀而死、战士因战争而亡。
女子凄厉的呼喊、稚儿尖锐的哭嚎、战士冲锋的怒吼……一重一重、一浪一浪,宛如江潮向胥翎拍打而来。
这些或尖锐或低沉的声音不断逼近又不断远去,胥翎好像被带到了这个几千年前的古老国度中,她远远看见了这里的领袖,她似乎叫——
华胥真。
数不清的强烈情绪无止境地冲刷着她,竟让她有了一种自我毁灭的冲动。
她勉强稳住心神,一面在心里默念清心诀,一面想要找到破解尸阵的办法。
然而走了不知多久,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直都在原地转圈,与此同时她不得不承认另一个现实——
师尊之死让她走火入魔后,她已经无法不受幻境影响了。
然而现在这尸阵早已发挥作用,还在万怨环的加持下增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现在遮住眼睛已经无用。
她干脆停下来打坐,心神终于勉强安宁一点,这才意识到尸阵之所以能起作用,是因为怨气仍旧不散。
既然怨气不散,就只能超度了。
胥翎沉下心神,低声念起了超度亡魂的经文,晦涩难明的音符字句明明十分阴沉却又如此棉熟悠长,轻而易举便将四野稳罩。
一开始,怨魂们根本不配合,反而更加凄厉地反抗起来,翻涌的黑烟不断侵袭着盘坐在地上的胥翎,几次都差点扰得经文中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怨魂们渐渐平静下来,点点白光忽然从尸阵中升起,渐渐地,白色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就像数不清的萤火虫在黑夜中缓缓升腾、飞舞,将这片不算大的山谷映衬得飘渺梦幻。
那些白光又逗留了一会,胥翎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成千上万个不同的声音,全都或近或远地向她低语。
白光缓缓消散,胥翎睁眼,脸上似乎还残留有清浅的泪痕。
那不是她的情绪。
那是怨魂的离愁。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强压下走火入魔的状态为怨魂进行超度是一项难度非常高的挑战。
好在她成功了。
山谷彻底恢复了静谧,在怨魂离别前的指引下,胥翎已经找到了入口。
她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一条面纱——尽管为了跟随时代她已经改换面罩了,但以前的习惯却还没改过来,出发前无意间仍旧往背包里装了几条备用面纱。
这习惯还是再次发挥了作用,胥翎将面纱折成了长条形,将眼睛蒙住,只在脑后留下两条白色的飘带。
夜晚的山谷本就无甚光线,如今胥翎是彻底将自己包围在黑暗中了。不过没了视觉,她的其他感官会更加敏锐,倒也行动无碍。
说是入口,其实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直井,胥翎忽然又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界碑?
她捡起几颗石子,选择性地朝几个方向扔出。
各种不同的声音先后传来,或沉闷或清脆,胥翎大概能够听出这直井中央似乎立着一个青铜材质的庞然大物。
不是界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感到厌恶?
界碑之所以会让她感到不适,就是因为被变异凤凰血脉污染过,难道说,这里也有什么东西被变异凤凰血脉污染了?
是那个青铜材质的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