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硬撑着年老的身体,受着晚间沁骨的寒意,带领宣国公府众人将沈家的人送出府。
府门前。
沈家的下人驱赶马车靠近。
萧卉率先拉着沈言心上了一辆马车,她心中还有气,便故意把沈松晾在一边。
沈松并不在意萧卉的态度。
他本就不想把人接回去,先前来接,也是碍于脸面,碍于沈老太太和族中长辈的规劝不得不来。
眼下萧卉回去了,他还得想法子去安抚幺娘。
一想到日日以泪洗面的幺娘,沈松便心肝儿软的厉害。
沈言心挨着萧卉坐在马车里。
萧卉沉着脸,问:“心儿,你父亲没追来吗?”
沈言心:“未曾。”
萧卉面色更为难看,既恼恨沈松对她的轻视,又嫉妒沈松对幺娘的用心,骂道:“都怪那个小贱蹄子,从她入府后,我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儿!”
沈言心没说话。
这事儿怪得了别人吗?
不该是父亲的错吗?
是他将幺娘带入府中,也是他没能平衡好各屋各院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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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太立在马车前,拉着老太太的手。
两人都是早年守寡,要说不同,无非是老太太的命更惨些,还白发人送黑发,失去了儿女。
至于沈老太太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年纪轻轻守寡,她独自拉扯大沈松同样极为不易。
都是母亲。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子女考虑。
老太太的心思,沈老太太懂。
沈老太太的心思,老太太也懂。
沈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跟出来相送的国公府众人,对老夫人道:“外间冷,老夫人,宣国公,以及诸位,请回吧。”
老太太拍了拍沈老太太的手,往后退开。
沈老太太上了马车。
等把沈家的人送走,一直忍着没出声的萧膑看向温孤雾白,想到他对萧卉说出那等话语,面色一整,说:“雾白,你暂时别回空净院,先来我房中说说话。”
老太太约莫猜到了萧膑想说什么。
可她没阻止。
温孤雾白是她的嫡亲孙子没错,也为她增光,为宣国公府增光,但是萧卉再不像话,也是老太太唯一的小女儿, 是她疼着的心尖尖儿。
温孤雾白当众轻视长辈,还说出那等言论,着实有失体统。
秦氏看出老太太精神不佳,知道她近来为处理萧卉的事情伤心费神,她抬步过去,跟李嬷嬷一起搀扶老太太:“母亲,我扶您回院里休息。”
老太太任由她们搀扶走。
康姨娘带着萧有瑜紧随其后。
萧有瑢跟上。
萧若岩跟萧若经还站在原地。
萧若经望向温孤雾白,眼睛里流露出看好戏的光,显然是还没忘记弹弓那事儿,他用嘴型无声地说:“二哥,你完了。”
温孤雾白全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的衣袍上仍弥漫着一股酒味。
这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令他不适。
岁岁站在后面,一看萧膑面色不好,就知道温孤雾白这一跟过去等着的多半是指责。
萧膑转身,往里走了几步,发现温孤雾白没跟过来后,脸上涌现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