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帝师递来的目光,岁岁抬眸,望向坐在上端的这位老者。
与帝师的目光相对片刻后,她想起自己现在学子的身份,立即起身,拱手作揖,态度郑重地对着帝师拜了三下。
这就算是拜师礼了。
岁岁开蒙后,虽然不精于师生间如何相处一道,但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
她心知在场众人都在好奇自己的身份,想了想,岁岁刻意将声音压得低沉两分,自报名姓:“晚辈温孤植,见过帝师,见过诸位。”
帝师对她的行为暗暗满意。
是个懂事儿的。
瞧着面相也乖巧安静,应当是个好学又谦虚的。
比起这一堂出身不低的伴读,还有出身顶尊贵的皇子们,岁岁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在别人看来或许缺失了世家子弟的傲气,但却入了帝师的眼。
既然是来学东西的,就应该忘掉自己的出身,因此在帝师这里,甭管什么天潢贵胄,什么世家大族,统统都只是来求学的学生罢了。
然而,在这么多人力里面,只有岁岁表现的姿态最为端正。
帝师抬手,掌心向下,对站着行礼的岁岁往下一压:“坐吧。”
温孤植入宫伴读一事,圣上已经同他说过。
对帝师而言,教一堆人是教,教一个人也是教,因此多出来一个学生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值得可在意的。
岁岁收礼落座。
温孤雾白对她勾唇一笑。
岁岁也跟着一笑。
呼!
吓死她了。
堂堂帝师,果然气势威严。
待课堂安静,岁岁也以温孤植的身份跟众位伴读打过招呼以后,她注意到坐在前面的几位男子,他们年纪不一,但都腰间佩戴玉佩,气度仪态不凡,细细看去,还能从他们的长相里找到一点相似。
众位伴读起身,岁岁也跟着站起。
温孤雾白率先拱手,其余伴读的世家公子也跟着行礼,齐声道:“见过诸位皇子。”
岁岁头一回进宫伴读,很多规矩哪怕温孤雾白提前在马车里跟她讲过,但还是有些生疏,包括行礼的动作。
好在她没出什么错漏,倒也没给温孤雾白丢人。
拜完几位皇子,众人再次落座。
岁岁注意到有一处书案缺席,她正疑惑,就见帝师盯着那处空位皱紧眉头,他开口时,语气里透着无奈:“七皇子又迟到了?”
大皇子李广道:“老师,我身为众位皇帝的兄长,没能管好他们,是我失职。”
二皇子李昇道:“大皇兄,七皇弟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都管不住他,你能管的住他?他一年到头三百多天,有哪一天早课是不缺席的?”
二皇子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意。
他有句话是刻意说错的。
当今不是管不住七皇子,是懒得管,也是不屑管。
一个没名没分的军妓所生的孩子,哪里入得了当今的眼?
三皇子李燮没有说话。
要说出身,这里坐着的哪一位都要比他们这位七皇弟清白。
甚至在提及七皇子的时候,一些伴读的眼中还流露出毫不尊敬的目光。